永乐元年正月,以北平为北京,大明正式出现了两京制。
北京设留守司、行府行后军都督府、行部、国子监等等,一应比照应天来。只是官署渐渐都设立好,但是没有多少人实充因为北平留守的官吏,这些潜邸旧人,都先被征召去了南京。
金忠和李贤两个,也在这一次的征兆之中。他们一个被任命为兵部右侍郎,一个被任命进入礼部执事,同时监管国史馆外夷文字。
走之前张昭华专门送了一回,道:“二位先生此去,为世子与我问父皇母后安,世子与我身在北京,无一日不惦念父皇母后,愿得早见慈颜,侍奉膝下。”
徐王妃早在去岁十月就启程去了南京了,带着椿哥儿,走之前嘱咐高炽与她,要守好北平如今燕王虽然定鼎天下,但是御座还未坐稳,北平是根基所在,自然要好好守着。这是最显而易见的原因,至于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原因,就是自从燕王坐了皇帝位,立太子之声,就不绝于耳。
立嫡是不用说了,皇三个儿子都是同母所出,都是嫡子现在的问题就是立长还是立贤。永乐皇帝在这个问题表现出了犹豫,这种犹豫被人所见,自然也就分化出两种不同的声音,以解缙为首的左班文臣,清一色支持立长而跟随皇帝打了天下的许多武将,却纷纷请立贤。
皇帝在犹豫,他似乎咨询了一些人。许多人的回答都秘而不宣,但是道衍的回答却渐渐流传了出来,据说皇帝问他:“高煦颇类我,且有功,我曾许立为太子而高炽仁孝,从无过错,不忍废之,奈何?”
道衍仿佛入定了一般默不作声。
被再三逼问,道衍才道:“老衲就认得陛下一个皇帝,才有些许扶持之功。如今陛下春秋鼎盛,诸子皆贤,何必急于立太子呢?”
皇帝不由得一怔,道:“你是说”
“老衲是觉得,”道衍道:“三子嫡出,身份无别,只看个人才能,有的也许会打仗,有的也许会治国,若不经由些年月,怎么能辨出,谁适合太子的位置呢?”
道衍的话,是要皇帝为诸子ti gong一个展示和发挥的平台和机会,让他们在一定时间内,展示自己的才能,让皇帝看到他们的成绩,从而看出谁适合当太子。这个提议看似公正公平,然而却包含深深的暗示“会打仗和会治国”仗打完了吗?不管别人怎么想,皇帝的想法,他打完了仗,他赢了。
而今后呢,是接着打仗,还是太太平平的过日子?
如果接着打仗,谁和谁会打起来呢?天下,还经不经得起这接二连三没有停息的战争了呢?如果一个朝代,别的不干,光是穷兵黩武,那他还有可能延续下去吗?
皇帝陷入了思考之中,高炽的确是不通兵事,但是高炽长于内政,这是毋庸置疑的,四年的仗打下来,后勤粮草没有什么差池,百姓都能被安抚地好好地,北平城能在数十万大军围困之下平平安安,这也是高炽的本事。他不能因为眼见道高煦的能征善战,就忽略了高炽默默做出的贡献。
想到这里,皇帝点了点头,同意了道衍的提议他将高炽留在了北平,将身边的高煦派往了开平,至于高燧,不论是皇帝还是朝臣,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他。
张昭华身在北平,却也感受到了南京城里的波涛汹涌,立太子是和她切身利益相关的,是不能输也输不起的一场战斗,她紧紧抓住任何一个可以为高炽说话的人,就包括眼前的二位师傅。
“世子妃放心,”金忠就道:“臣定当将世子妃的孝敬之心,禀报皇皇后。”
“这是我亲手给父亲做的腰带,”张昭华将盒子放进了金忠的车:“请大人一定带到,南北气候不同,请母亲注意调养,我这里还有医正刘观记录的病历和往常所用之药,请南京太医院的太医,斟酌用药。”
金忠连连点头,等了一会儿道:“世孙那里,为臣要带些什么呢?”
张昭华一顿,想了想才道:“椿哥儿顽皮,莫要使他搅扰了父亲,另外,他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了,大人为我微言之,请父亲安排师傅为椿哥儿开蒙。”
送走了金忠,张昭华返回存心殿里,坐在摇椅晃了晃,刚想闭着眼睛憩息一会儿,却见王安过来了,道:“娘娘,世子要去河间,说是要亲自赈济灾民。”
北京去年秋收收成不好,今年就是个饥年,当然不会让北平六府的百姓真的饿肚子,因为早就要粮船漕运过来了,现在张昭华在这里总筹着,各府各县的官员忙着分发粮食,却没想到高炽要亲自去饥荒之地赈灾。
“他要去,就去罢。”张昭华叹了口气道。
高炽被张昭华在世子所软硬兼施地留了两个多月,张昭华觉得他似乎不再犯犟脾气了,也准备着解了他的禁,不过还是不太放心,道:“你可要把人给我看牢了、盯死了!要是他没有去大名,反而南下去了南京,我就把你的皮剥了!”
“哎呦喂,娘娘,”王安愁眉苦脸道:“世子爷要是硬要去,奴婢哪里拦得住呀!”
“尽管拦住了,他又不会杀了你,”张昭华威胁道:“你要是拦不住,我就杀了你。”
王安是要陪着高炽去了,张昭华又唤来亦失哈,道:“你跟着世子出去一趟,不过不是去大名,你半路折返,去一趟开平……你看看二王子在干什么,回来一五一十和我说。”
她刚打发了亦失哈出去,却见韦氏兴奋地满脸通红地进来:“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