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日子过得怎么样?”张昭华就道:“驸马待她好不好?”
“那肯定好啊,”朱瞻基喝了一碗酸梅汤,忽然“扑哧”一笑道:“永平姑母看到了赵辉,回去似乎家宅不宁了许久呢。”
张昭华哈哈大笑起来,她也不管朱瞻基这样的调侃有没有礼貌,因为他确实说了个实话——因为从宝庆开始,皇帝决心不管是驸马还是仪宾,或是王妃、郡王妃,一律不从公卿勋贵门第之中挑选,而是切切实实要从民间选秀,之前高皇帝也这么做了,但是并不彻底。所以皇帝给宝庆挑选的是千户赵辉,他镇守金川门,二十有余,被都督府的几名勋贵之家一同推荐上来,皇帝看到了非常满意,就钦定了他做宝庆的驸马。
张昭华也见了赵辉一面,这人相貌英俊非凡,一表人才,当真是无愧美男子的称号,张昭华见了,那几个公主也都见了,常宁、安成几个无非是打趣一下,说宝庆的确是有福气,然而永平似乎就饱含嫉妒不平之意了,在宝庆面前故意提说赵辉出身低如何如何,其实因为她的驸马李让,容貌其实不怎么修整,只能说是平平无奇,跟赵辉站在一起,简直更衬出赵辉风姿了。
永平跟李让的感情也就这样了,谁也不会喜欢永平这样尖酸刻薄的性子,特别是李让还要容忍她打夫骂夫,况且永平自己喜欢长的好看的小宦官,却不许李让亲近使女,一旦被她发现了,这个使女定是要遭殃的,能毫发未损地被发卖出去的,已经是下场好的了。
“还要告诉您一个消息呢,”朱瞻基道:“我来的时候,皇爷爷正派了人,特旨申斥了永平公主一番。”
张昭华不由得一震道:“为甚?”
朱瞻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他其实就是坐在皇帝的身侧,做出一副不太高兴而又不想叫人瞧见他不高兴的模样,皇帝向来疼爱他,每天都要详细问起居,自然一眼就看出他不高兴了,当然要发问。
他就道:“皇爷爷准备要给我选妃了,我还不想被人拘着。”
皇帝大奇道:“你才十四岁,谁说要给你选妃了?”
太孙不说话,皇帝就让太孙身边的金英回话,金英就道:“是听永平公主家的小县主说的,今儿太孙和她遇上了……”
皇帝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就道:“都说了些什么,你一样样道来!”
“说了许多呢!”太孙看金英为难,就直接说了:“她说皇爷爷这一次手上攥着郑和下西洋带来的猫儿眼,她娘要了好几回都不肯给,是要留给我大婚的时候用呢!说宝庆姑母嫁了个没有家底的平头百姓,皇爷爷才给她送了丰厚的嫁妆,等我大婚的时候,皇爷爷就会把这几年攒下来的好东西都给我,都补贴我,谁叫我不会娶个身份高、有家底的高门贵女呢!”
永平公主除了嫉妒宝庆的驸马长得一表人才之外,还嫉妒皇帝这一次给宝庆的嫁妆,的确是相当丰厚了,可能是她当初的两到三倍了,这其实的确有皇帝补贴的意思,因为其他公主郡主都嫁的是高门显贵,唯独宝庆的驸马是个低级官吏。但是这样说出来,还说大郎以后娶个老婆,如此低贱如何如何,说现在皇帝手中的好东西都给他存着——这自然不会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说的话,自然是她娘永平公主曾经说过的,叫她给听去了。
皇帝自然勃然大怒,他手中的东西如何多,那都是他的,想给谁给谁,还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特别是他现在还非常怀疑永平的居心,之前老是带着媛姐儿去东宫,想要凑成一对青梅竹马,司马昭之心,皇帝怎么会看不出来,又在高炽高煦两个身上屡加劝说,这和汉朝时候的馆陶公主有何区别呢!
现在看到宝庆嫁了个平民,知道以后太孙的大选,也是板上钉钉从民间选了,主意就不能打了,又在两个孩子面前,说什么今后的太孙妃家世低贱如此如此的话——皇帝发了怒,就立刻叫了李兴海童两个,专门申斥永平去了,连带李让也得了训斥,罚了一年的俸禄,在宗人府内的职位,也降了几级。还有小县主,这一回被皇帝送去了宁国公主府上,说什么时候教导好了,再送还回去。
张昭华这一回解气了许多,不过她一转眼就看到了太孙衣袖上的灰尘,就道:“你又到哪儿侍弄蛐蛐去了?”
太孙先是一惊,接着就不好意思道:“赵辉也是个妙人,他那里也养了蛐蛐,我没忍住,就跟他斗了两把。”
他说着不由得大为惊奇道:“为什么我每一次斗蛐蛐,您都知道呢?”
张昭华好笑道:“你当我没见过你斗蛐蛐的样子,劲头上来,跪着趴着,一点模样都没有,起来的时候,光记得拍打膝上的灰尘,肘下却总是忘了。”
太孙将袖子翻过来一看,也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
太孙被赵王带的也是酷爱斗促织,张昭华眼见他在这宫里被管得严,唯一一点除了画画之外的兴趣爱好不能被抹杀了,也就没有管他如何斗了,但是这小子常常欲求不满,因为赵王毕竟在宫外住着,买蛐蛐开赌局是很方便的,他就不行了,想出宫还得偷偷摸摸地。
“今儿皇爷爷跟我说,”太孙想起了正事:“天寿山陵寝还有半年就营建完了。”
昌平的陵寝既然快要修建完毕,那么皇帝应该会北巡,看看工程,再看看宫殿的工程,这样也说明皇后的梓宫很快就要安放入陵寝之中了。
张昭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