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韵校正完了之后,女官就紧接着开讲《女诫》。此时要划分出读书认字的和不认字的出来,分成两个班教学。在大殿里一批,在西堂一批,早晚读书授课。
这一点张昭华也是很想不到的,她想不到明朝这个朝代,居然特别重视宫廷教育,进宫的宫女有早课、晚课,由女官教着读书——因为女官是从民间选出来的读书认字的女人,选的时候还要考校学问,所以她们的文化水平是很高的,教育程度也是很高。
想起上辈子看过一个韩国拍的风靡到中国的宫廷剧《大长今》,里面主人公就在宫廷里学读书认字,她记得有人说过,朝鲜李氏王朝一切制度礼乐均遵从大明,她们电视里演的,就是中国历史上那个消逝的王朝——明朝的宫廷生活。
张昭华和六十七名秀女在大殿里读《女四书》,而吕氏因为不识字,去了西堂开始学认字。时间其实过得很快,等到吕氏有一天拿回了一本《书言故事》回来,张昭华才惊讶地发现原来此时居然就有插图本的一看,居然有各种成语、典故的插画,比如说“狐假虎威”这个成语,旁边配的图画就是一只狐狸站在老虎的面前,摆出了一个张昭华看起来萌萌地造型。
再比如说这个这个“对日远近”的典故,这就是晋明帝“长安近,不闻人从日边来”和“举目见日,不见长安”两句话,下头画着一个帝王,怀中抱着个五六岁的稚子,这孩子伸手指着天上高高在上的太阳,旁边大臣们惊异的脸色一览无遗。
张昭华翻看地十分有趣,两个人晚上烧热水泡脚,张昭华就和她说话,问她西堂那里老师严厉不严厉,学到什么进度了——吕氏说西堂老师管得特别严厉,有左手手心被打烂的学生,还说有个秀女年方十三岁,不知道自己来潮了,提起裙子才看到席子上染了血,吓得昏死过去,被女官送回房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些辛苦了,好像回到大学宿舍生活的感觉,晚上吕氏还让她给辅导了一下白天没学懂的课程,两人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们洗漱完毕刚要集合去吃早饭,却被鸣钟让全部回房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昭华和吕氏面面相觑回了房,王氏和吕氏她娘李氏看了她们回来都问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来了个女官,和管教她们的姑姑让她们现在出去在中庭集合,什么东西都不准带。于是大家都站在太阳底下,忍着愈来愈炽热的阳光,也没人来告诉她们现在干什么,只好一直站着。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有两顶轿子直接抬了进来,所有女官女史们带着她们行礼,从轿子里走下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来,张昭华偷眼打量发现穿的还是女官的服饰,看来并不是王妃或者皇子妃什么的驾到。
只是这两个女人的发型跟她们所有人不一样,十分怪异。因为她们没有戴冠,而是结了发巾,除了发巾之外没什么别的装饰,而在发巾左右系着两枚金钱,确确实实是黄澄澄的金子做的大钱。
而且这两个女人和其他女官不一样的地方是,别的女官哪怕是六十岁的老女人了,两鬓都是有头发的,但是这两个女人两鬓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似乎是专门剃光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旨意,”其中一个说了:“皇爷只是让我们过来说一下,诸皇子已从祖陵返回了,不日就将回诸王馆住下,同时还有秦、晋、燕、周四王世子及庶长子都将不日抵京,也下榻在馆子里。”
“这秀女过了第几轮了?”另一个问道。
“回尚宫,”一个女官出列道:“第三轮阅选过了,如今有一百八十三人在册。”
“馆里地方足够了,”这女人道:“让她们以第四道门隔开,全部住在前三道门里,你们看守也严格一点,不要闹出什么丑事来。”
“是。”大家都低头应道。
后来张昭华才知道,这两个女人是伴驾奉天殿的尚宫,掌报宫之笺、卫门之寝、承御之名、纪幸之籍等,地位自然比其余尚宫要高。她们传下来的也是皇帝的旨意,意思是皇子们从祖陵那里回来了,诸王馆不再只住着秀女,也要住进它本该的主人了。
先前本来也是说好诸王馆一分为二的,但是后来皇帝差遣皇十四子朱楧到皇十九子朱橞一共五个皇子去祖陵祭陵并修陵去了,从五月去的,一直到九月初才回来。
这里要说一下明祖陵是怎么回事,明祖陵是皇帝的高祖、曾祖、祖父的衣冠冢及其祖父的实际葬地,位于江苏省盱眙县洪泽湖的西岸。明朝建立之后,皇帝追尊其高祖朱百六为玄皇帝,曾祖朱四九为恒皇帝,祖父朱初一为裕皇帝,并于洪武十九年修建祖陵。
皇帝朱元璋祖居江苏省句容县通德乡朱家巷。元朝元年,为了逃避官府的苦役,朱元璋的祖父朱初一就携带全家老小,逃到泗州、盱眙一带,而后来朱元璋的父亲是由于生活所迫,流徙于濠州即凤阳县,朱父也病死濠州。
所以位于凤阳的明皇陵是朱元璋为其父母和兄嫂而修建,而位于盱眙的明祖陵就是给曾祖祖父修的了,盱眙被称作“帝里”,就是皇帝乡里的意思;而凤阳就是中都,是另一个都城。所以如今天下有三座陵墓,祖陵、皇陵和始建于明洪武十四年的,皇帝给自己修建的陵墓。
因为祖陵建在洪泽湖畔,当初建造陵墓的时候就有人说过,黄河一旦涨水,祖陵势必被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