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完烈一行人在绿荫轩暂行歇下,任倩倩决定换个思路,向店小二打听朝廷之事。
“官差确实来过,就住在我这绿荫轩,不过前日刚刚离开。”店小二如实答道。
“那些官差可曾有收押犯人,你仔细见过那些人吗,其中有没有那个连大人?”拓跋完烈闻言一个激灵,蹦到店小二跟前,抓住他的双肩,店小二顿时如同铁钳夹肉一般疼得龇牙咧嘴。
待到拓跋完烈松开双手,店小二缓和了好一阵才喘过气来:“确有收押犯人,甚至还有死人,但连大人绝不在其中,连大人是英雄,官差为何要捉拿连大人?”
“你确定连大人没被官差捉拿?”拓跋完烈不理会店小二的疑惑,只顾自己继续发问,他情绪激动,吓得店小二一边摇头否定,一边快速闪到一旁生怕再被那双不知轻重的粗手钳住。
拓跋完烈长吁一口气,侍卫根本没抓到连飞翰便打道回府,回宫交差,想必是尹安花的那些钱财起了作用,禁军头领果真放了连飞翰一马。
好在任倩倩带领众人走的捷径,并非官道,否则与朝廷侍卫狭路相逢,好不容易连飞翰逃过一劫,任倩倩却又要被抓回去。
“任姑娘,若我没估错,三弟吉人自有天相。我三弟是个聪明人,若他大难不死,不会这么莽撞回去报仇,一定会来鲜卑山找我。我所能做的,便是赶回鲜卑山,好好练兵,有朝一日,为君所用。”拓跋完烈向来乐观,即使被押入天牢也不曾有过半点绝望,他此时坚信与连飞翰的缘分未尽,定能再会,只是黄土村寻人之后,便要护送佳人,告别在即,他试探着问道:“接下来任姑娘意归何处?”
“我已是一名私逃罪妇,有家难归,从此以后,萱花椿树,梦中相会。”任倩倩恻然回应,行错一步毁一生,当初若没被选中花魁,便不会召去那千里之外的皇宫,现今应该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深闺碧玉。
“不回夷州,那,该何去何从呢?”拓跋完烈只顾她代马依风,却不知她处境尴尬。
“花开花落,白云苍狗。世易时移,信马由缰。”任倩倩愁上眉端,天下之大,延袤万里,放眼望去,却无自己容身之处。
“任姑娘,你,可否愿意继续与我同行?”拓跋完烈鼓足勇气试探问道,如果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若愿意与你联袂同行,那便与托付终生无所差异了。
“可我已是戴罪之身,有家尚不可归,您为何还愿意收留我?”任倩倩看到一丝希望,却不敢伸手抓住它,也许拓跋完烈说的只是朋友间的客套话语。
“戴罪之身又如何,只要任姑娘安然无恙,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拓跋完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拓跋完烈激昂万分,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若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珍爱之人,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多谢大人怜赏。”
“你怎么又唤我大人了,我早已视你如亲妹。”任倩倩一直对自己谦恭有礼,这让拓跋完烈周身不自在,虽知此乃文人之本性,但他总觉得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错想。
“那你又唤我任姑娘?”
“倩倩吾妹。”方才任倩倩冷不丁巧笑嫣然这么反问自己,拓跋完烈惊讶之余大喜过望,却又似千军万马挡在自己心坎前,好不容易卯足劲鼓起血气之勇,憋得脸颊滚烫挤出这句称呼,只觉呼吸困难,难过上阵杀敌。
良久平息后,拓跋完烈整理思绪,询问道:“倩倩,为兄担忧鲜卑故土不比夷州温润养人,尤其严冬寒风凓冽之时,雪虐风饕,恶冰袭人。”
“兄长放心,倩倩虽为花魁出身,却非媚悦流俗之辈。若道不同谋不合,就算锦衣玉食日日盛宴也味同嚼蜡;相处若有温情在,便如寒梅绽放,雪窖冰天犹自如。”任倩倩芳心异动,早在拓跋完烈愿意护送她去夷州之时便已心怀感恩,这几日与拓跋完烈朝夕相处,任倩倩发现他是一个重情重义有勇有谋的英豪壮士,正是心中的期待已久的大英雄。
“如此甚好,倩倩也请放心,你随我回代,便是我最尊视的贵人,此生定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任倩倩闻言?娟一笑,在拓跋完烈看在眼里,满足在心,从此若能与她休戚与共,任他侍女骈阗,均视如泡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