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如洗的天空初露一道灿烂的霞光,太和殿的窗棂之上,时而飞来几只不识人间君威的小鸟叽叽喳喳。
寻常不过的早朝,皇上今日却隐隐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压得他脑袋嗡嗡叫,似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这是非常不好的预感,皇上烦闷无比,只想早早散朝,去清瑶苑舒缓片刻。
“禀皇上,微臣认为,国不可一日无主,亦不可迟迟无国母……”临近散朝时,庾将军又是将那套催着皇上立后的说辞搬了出来。
皇上早已听惯这话了,庾将军朝上奏了还不止,私下还经常跟皇上念叨,反正每次皇上都是厌倦地拒绝,每次都是无果而终。
现在庾将军又上奏此事,皇上打着哈欠,波澜不惊,垂下眼睑,挥挥手打断了庾将军的话。
“皇上,微臣认为,庾将军所言甚是,皇上当早日择后。”
与往常不同的是,一个突兀的声音无端响起,今日当真奇怪,竟然有人附和庾将军。
此人正是罗文侯,他之前应承过彦俐的两全之法,便是掳走辛瑶,寻个机会让齐王来个英雄救美,然后让她与齐王拜堂。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之时,辛瑶既已成为了齐王的妾室,柳宣洺断然不会再有想法。
掳走一个侍女对罗文侯来说易如反掌,只是这个侍女刚好也是皇上在意的女人,便不好下手了。
思来想去,既要成全彦俐,又要保全辛瑶,还要想方设法让皇上放弃辛瑶,一箭三雕之计,着实不易。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罗文侯决意耸动百官,鼎力支持庾将军,满朝齐催皇上立后纳妃,待到皇上左拥右抱陷入温柔乡时,很快就会忘了辛瑶,届时罗文侯便可出手强行掳人了。
“是啊,皇上,为了江山社稷,必须延绵子嗣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若不延绵子嗣,只怕是愧对这大好江山啊。”
朝堂之上突然热闹起来,无论文官武官,纷纷响起了不同程度的附和之声,有些是着实将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却因为害怕得罪皇上而迟迟不敢说;有些则纯粹是为了附和罗文侯,讨好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无论如何,今日破天荒的获得大家的赞同,庾将军大喜,他趁热打铁说道:“皇上,微臣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岂料皇上一抬手,再次打断了庾将军:“不必了,朕的皇后,朕自己来选。”
今日众臣催婚,皇上始料未及,既然此事如此迫在眉睫,索性就赐恩于辛瑶,只是八字还没一撇,皇上不确定辛瑶的心意如何。
“敢问皇上的人选何许人也?”罗文侯当然知道皇上心里想的是辛瑶,为免皇上借此机会纳辛瑶为妃,罗文侯接着还要强调有资格得到皇恩的女子,定要身家清白的官家出身。
“她是一个聪慧文静的普通女子。”
“那敢问皇上,这位普通女子,是何出身?”罗文侯明知故问,他已事先计划好,眼下只等皇上回答,他便要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是宫中一名侍女。”皇上答得理所当然,笑得温润美好。
此言一出,朝堂沸腾起来,仿佛大家串通好的,意见统一得诡异。
“皇上彪炳日月,皇后必当母仪天下!”
“怎能让一个低贱的侍女被册封皇后?”
“别说立后了,奴婢封妃嫔都不行!”
“哪来的妖女蛊惑皇上,当处以凌迟!”
“对!凌迟处死。”
“蛊惑圣上,罪必当诛!”
“罪该万死!”
反对的声音太过强烈,越来越偏激,越来越凶猛,这些凶狠的言语,让年轻的皇上猝不及防。
皇上瘫坐着,好不容易等到群臣稍微安静下来,皇上几乎是无助地问道:“皇后人选,具备贤良淑德品性的女子便可,为何非得要大家闺秀?”
“执意立区区一个奴婢为后,皇上您是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位。”罗文侯冷言讽刺道,顿时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这种史无前例的反对声,真可谓众口铄金、积销毁骨。
难道皇上就这样,妥协了?
若是不妥协,能怎么办?
朝中多数为前朝老臣,包括皇上的长辈,以及辅政的罗文侯,他们虽不至于只手遮天,但是足以替皇上做决定。
皇上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推脱的借口,事已至此,皇上甚至提都不敢再提起辛瑶,只怕会给她带去灾祸,只能颓然坐下。
庾将军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其实皇上早已对自己吐露过心声,说喜欢上了一位普通女子,庾将军对于此事并不介意,若真心喜欢,纳入后宫便是,只要不登高位便可。
朝殿之上突然出现了如此尖锐的排斥之声,像是大家都约好了一样,一致对外,眼看逼得皇上神经紧绷、神情崩溃,庾将军倒开始有些于心不忍。
臣子的声音渐渐模糊,皇上意识恍惚,最后几近仓皇地退了朝。
皇上狼狈逃出朝殿,直奔清瑶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但凡遇到什么烦心事,或者高兴事,甚至是无所事事,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到清瑶苑。
清瑶苑对皇上来说,更似一片净土,洗净心灵的尘埃,抚去心头的烦忧,置身清瑶苑中,仿佛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皇上步步走近清瑶苑,命侍卫在外守候,不得入内,与咄咄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