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远远一个小丫鬟走过来,说道:“祝姑娘,洛相公,老爷请两位去前厅用晚膳。”
洛川道:“怎么?还有我的份?”
小丫鬟笑道:“洛相公哪里话,您是侯府贵客,老爷从李将军那儿听说您在路上救过祝姑娘,一回来就想见见您了。”
淳钧上前道:“姑娘,咱们走吧。”
祝青珩看向洛川道:“洛大哥,一起去吧。”
洛川苦笑着点头。要说侯府诸人,此刻最摸不着头脑的就是他了。他不久前还当祝青珩叫柳青,是去洛阳投奔亲戚的。谁料他们在洛阳转了一遭,柳就变成了祝,那小小孤女还成了侯府独子的未婚妻。洛川尽听他们祝姑娘祝姑娘的叫,居然连祝青珩叫什么都不知道。这趟浑水淌的还真是莫名其妙。
但终究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瞧着走在前面的祝青珩换了几件新鲜衣服,打扮的宛如嫦娥下界,和前些天皆然不同。但他心里始终觉得那头发蓬松、不修边幅的模样更加可亲。
淳钧扶着祝青珩穿过一个抄手走廊,见尽头那间屋子油纸窗后面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便知那就是前厅了。走进前厅,在此伺候的人倒不多。正面主座坐着个中年人,这人颏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模样甚是斯文,虽穿着常服,神态间颇具威严。两边三张空案,右手边第一张坐着那李将军,正与那中年人说笑,见祝青珩二人来了,站起身道:“祝姑娘,洛相公,我来介绍,这就是侯爷了。”
祝青珩忙向二人行礼,洛川则随便抱拳权当行礼了。凌侯爷先看了看祝青珩,抚须笑道:“世侄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祝青珩眼圈一红,问道:“侯爷和我爹爹认识很久了吗?”凌侯爷:“不算短了。”又看向洛川笑道:“我听说祝丫头平安到达洛阳一路多亏了洛相公,洛相公对祝丫头有恩,就是对我英武侯府有恩。若是有什么在下能做的,尽管开口。”洛川摇头道:“我这妹子机敏聪慧,一路上多仰仗她。在下不敢居功。”凌侯爷笑道:“好,好,洛相公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两位快请坐。玠儿在侍候他母亲,很快就过来。”因这两人都是客,就请他们坐在左边案前。祝青珩推洛川去第一张那儿,自己坐在第二张板足案前。
凌侯爷道:“我听夫人说,祝兄从前没跟你说过订亲这事?”
祝青珩未想到凌侯爷这么直接,险些将茶杯打翻,她俏脸生晕,回道:“是,爹爹从未说过。就是那方玉佩,也是送给我说让我把玩。”
凌侯爷点头叹道:“世事难料。你和玠儿已经更换了庚帖,你且放心,以后便住在侯府,只管把这儿当自己家,等着过几年,你和玠儿成婚,便是真正的自己家了。”
祝青珩不知该哭该笑,这听起来像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婆家,不仅不嫌弃自己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女,以后一文钱嫁妆都拿不出来。还提出照顾抚养自己。祝青珩本该感激的,但她总觉得怪怪的,仿佛老天终于怜惜自己掉下来个天大的馅饼似的。
祝青珩道:“多谢侯爷好意……”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公子来了!”她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这公子约莫十岁出头年纪,一身湖绿锦袍,丰神俊朗,如明珠熠熠生辉。祝青珩一时竟忘了说什么话,只见这公子向凌侯爷并李将军请安,却并不说话,先看了一眼洛川,然后看向祝青珩,只一眼,两人脸都红了,凌玠忙来作揖。祝青珩起身回礼,两人归坐,凌侯爷道:“玠儿修习闭口禅,不能开口言语,还请两位见谅。”
祝青珩心下一惊,这才想起当日祝瑞珩说的凌将军独子生来有寒毒,恐怕活不到二十岁,凌将军为他找到无象大师修习闭口禅,可也不能根治寒毒。再看这公子,暑天还穿着一身厚实的锦袍,果然是畏寒的。
洛川动容道:“可是师从天龙寺无象大师?”
凌侯爷道:“不错,洛相公可认识无象大师?”
洛川道:“我三年前曾去过琴川,当时瘟疫肆虐,正好遇见无象大师施药救人,有幸见过一面。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凌玠点头,做了几个手势,一个少女走上前,朗朗道:“洛相公,公子口不能言,且由我代公子说。公子上个月去了天龙寺,无象大师身子健朗,还请相公放心。”她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水红绫子衫,青缎子束裙,发上簪着一支赤金雕花朵钗。模样算不上甚美,瞧着倒伶俐可爱。
凌侯爷道:“这是鹦哥,自小就在玠儿身边侍候,最通他心意。”
祝、洛二人点头,洛川道:“那便好。”
寂然饭毕。祝青珩见凌侯爷打算离席,叫住他道:“侯爷,听夫人说我爹爹生前常同您互通书信,可否让我看一看?”凌侯爷点头道:“我让人送你房里去。”祝青珩本想去他书房当面询问,但这样也未尝不可。当即同意。
凌侯爷并李将军离开,凌玠走过来,衣袖间飘来冷梅香气,鹦哥在旁道:“姑娘,洛相公,公子说,这几日夫人身子不适,如果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多包涵。若是姑娘和洛相公缺了什么,就遣人找公子说。”
祝青珩心中一动,笑道:“我正有件事发愁。我有位师伯就在洛阳,明天想去拜访他,不知道方不方便?”
凌玠点头,比了几个手势,鹦哥道:“公子说,姑娘想什么时辰去,他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