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最见不得不平之事,你且说说你有啥委屈。”
军户大马金刀地往那一站,端得是器宇轩昂,不过梅雪嫣鄙夷,明明自个儿就横行无忌,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呢。
蒋妻哭哭啼啼把事情说了一遍,军户捏着下巴衡量了一会儿。
“这么说来,是这小丫头先勾引的你丈夫?”
“是的,就是这个不知检点的浪蹄子!”
军户指着梅雪嫣调侃道:“这小丫头跟鸬鹚似的,身上没三两肉,她也能勾引你丈夫?要我说,女人嘛,要丰乳肥臀一些,睡起来才有滋味……”
梅雪嫣听着这人越说越不靠谱,瞪了他一眼,浓眉大眼血气方刚的样子,没想到肚子里却是个龌龊草包。
“咳咳……”蒋妻忍不住提醒道,“军爷。”
“哦,那事情就明了了。”军户收敛笑容问道,“所以你清早去县学堂堵这小丫头,骂了一通被赶出来,你不甘心,所以满大街宣扬,好让大伙帮你一起辱骂,最好是骂到她无处容身,不堪羞辱上吊?”
“这浪蹄子做得出,难道还怕别人说嘛?这种货色在我们村里是要被浸猪笼的。”
“呵呵。”
军户突然冷笑,随后一声暴喝如雷,差点把蒋妻吓得跳起来。
“好你个草菅人命的泼妇!”军户目光凌厉大喝道,“人家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被你追上门来辱骂,败坏人家姑娘的声名,还敢来骗军爷我!你当军爷是聋了还是瞎了?一大家子人上街围攻一个小姑娘,真他妈一屋子王八!”
蒋妻惊愕,就连梅雪嫣也有些愕然,当兵的多是有头无脑易于挑拨的人,这人难得仅听一面之词就能辨是非,至少不是梅雪嫣所以为的莽汉了。
“不对啊!”蒋妻的娘家兄弟跳起来说道,“不要脸的是她,你你……你个狗当兵的,就会欺负我们穷人!你仗势欺人!”
“谁说我仗势?滚你丫的!”
军户抬脚一踢,这人被踢出两丈远,瘫软在地上,嘴里头竟然吐出血来。
梅雪嫣没想到他敢在大街上动手,且片刻重伤,不由得惊叹这军户如此猖狂,可恶人自有人磨,讲理的怕光脚的,光脚的的怕横的。
“打人了!打人啦!”
蒋妻见自家兄弟口里还不住吐着血沫子,顿时失了分寸,只哭嚎起来。其他的男丁见军户打人,即使对这个武人害怕,也都怒火冲天,上去拉他要见官。
“我不光打人,还杀人呢!”
军户手别在腰间,原来他腰间挎的是一把宽刃大刀,拔出来往地上一插,青石跟豆腐块一般,大刀没入其中,闪烁着寒光。
蒋家人瞬间不语了,这军户杀气腾腾,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跟一个从尸山血海里头爬出来的武人相比,实在不够看的。
梅雪嫣也动容,这个军户是真敢杀人的!就好像那些土匪绿林,他们身上自带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煞气,这军户比土匪还凶悍,一看就是不要命的主。
“军爷我脚下留情,这无赖只断了几根肋骨,伤到肺叶而已,你们抬去医馆说不定还能保下一条性命,在床上躺那么几个月。再给老子死乞白赖纠缠,你们数数有几条命够我杀?你们要想报官,记住军爷乃林府三郎!”
蒋家人只觉得跟坠入冰窖一般,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凶神恶煞的人,他们连争辩的胆量都没有,灰溜溜抬着伤者走了。
梅雪嫣看着莽夫,有些五味杂陈。
他居然就是林三郎!
梅雪嫣还设想过和林三郎第一次会面的景象,却没料到是这般场景。
这军户跟她想象中的林三郎差太远了!从陈婆子口中,林三郎性子活泼但人乖巧,待人彬彬有礼,长大了也会是模样周正俊朗的君子。
可眼前这位……
倒符合武人穿着,横刀立马的,枣红马背后还驮着几个大包袱,风尘仆仆,胡子邋遢,一双脸跟从煤窟里爬出来似的,明明才二十二岁,看起来跟三十岁小老头一般。
关键是性格暴躁,虽说是嫉恶如仇,可动辄杀人放火,这哪是堂堂将门之后?言行粗鄙,跟流氓土匪差不多。
这就是她的未来夫君啊!
梅雪嫣扶额,果然耳闻不如一见,听别人口述简直不靠谱。
和离需要哪些手续来着?
林三郎明明帮了她一个大忙,可表示感谢的词在她嘴里打了个圈,实在说不出口。
“丫头!你杵着干嘛?回家啊!”
林三郎声音浑厚,将梅雪嫣拉回现实。
“啊?”梅雪嫣神不附体回答,“哦,好……”
离林府大门不过百来步远,林三郎牵着骏马走在前头,梅雪嫣神不守舍地跟着,快进府门的时候,梅雪嫣才一个激灵醒悟过来。
“你!”梅雪嫣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住林府?”
林三郎回过头来瞟了她一眼,暗含深意,梅雪嫣看不懂。
“你不就是夫人给我买的那个童养媳嘛。”
林三郎背着她随口说道:“我前天就到了临安的驿站,本不想回林府的,跟以前的发小好友会面玩了几天,你可有本事,在外头瞎混不说,居然还没过门给老子戴了绿帽,真是诚心实意的见面礼啊。”
原来是听他的朋友所说。
梅雪嫣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想法。
虽然她心里抵死都不承认,可名义上梅雪嫣的确是林三郎的童养媳,他这十年回乡,听到的头一个消息,竟是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