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克疾第二天上班,比平时来的稍微早一些。走进大厅,一位穿法院制服的男子拦住他道:“请问童克疾童医生吗?”
“是的,请先去挂号……”,童克疾以为他是来就诊的患儿家长。童克疾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法院的、公安局的、城管的,但凡是穿制服的,就都以为自己不是常人,就自信童克疾也一定会给面子。即使不是穿制服的,只要行业“特殊”,便总想能享受些特殊待遇。有一次,一位记者嫌童克疾为他前面的患者看病时间太长,亮出记者证道:“我是记者,你为他看那么长时间,能不能先给我的孩子看啊,我还有事儿呢!”童克疾道:“您是新闻工作者,更应该带头遵守秩序对不对?大家都很忙,但既然到我这里来就诊,我就必须要对每位患者认真负责,您不希望一会儿给您的孩子看病的时候我浮皮潦草、三两句话就打发您走人吧?”
“不用了!我是区法院的吴恭政,来给您送一份起诉书副本……”。“起诉……书?”童克疾脑袋嗡地一声。“我们到旁边儿谈吧,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吴恭政不由分说地往一个角落处走去。在中国,人们对“大檐儿”有着天生的畏惧,尤其像童克疾这样的知识分子,虽然满脑袋西方的民主法制,但在“执法者”处于绝对强势的情况下,总有些秀才见了兵的感觉。于是,童克疾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跟着老师去办公室一样,惴惴不安地跟着吴恭政来到大厅的一角。
“原告是png公司,被告是靖南卫视《快乐向前冲》节目的制片方一鸣传媒,还有你们父女”,吴恭政边从公文包里往外掏文件边说:“png认为你们在《快乐向前冲》节目中的言行侵犯了他们的合法权益,要求道歉和赔偿……你和女儿童彤是二告。”吴恭政斜睨了童克疾一眼,看童克疾果然有些不知所措,忽而话锋一转道:“你和女儿在靖南卫视的节目我看了,真的很精彩……作为中国人,我讨厌外国公司动不动就侵权呀、打官司的,所以我很同情你们父女。站在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我建议你和一鸣传媒合作,一起来打这个官司,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见童克疾表情稍稍松驰了下来,吴恭政继续道:“同时,作为一个法官,我也会积极促成原告和被告的庭下和解!”“谢谢吴……法官!”此时的童克疾,心中纵然有万语千言,也难诉心中的纠结,琢磨半天也只凝聚成这一句话了。“我之所以不通过你们单位找你,就是为了要把对你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好了,不耽误你上班了,我还要赶去一鸣传媒”。吴恭政转身走了。
吴恭政之所以最后要狗尾续貂,无非是向童克疾表明,建议童克疾和一鸣传媒合作完全是他个人的意见,从而打消了童克疾的怀疑——毕竟童克疾智商并不低,此前童克疾曾拒绝过与一鸣传媒的合作。吴恭政是不是好法官不好说,但他的确是个好演员。这出由鹿一鸣导演的本来就子虚乌有的所谓侵权诉讼,在吴恭政的吓唬加安慰下,赢得了童克疾无限的感激,也使他对一鸣传媒产生了某种期待和依赖情结。
古人说,祸从口出。对于童克疾而言,自娱自乐的几句玩笑话,竟然为自己招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