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的同学在刘家做客自然不会赖床,一般情况七点之前就起了。但是今天她们还没到起床时间,感觉天刚蒙蒙亮的样子,就听到外面有好多人在吵吵闹闹,很嘈杂的说话声。实在没法睡了,全都爬了起来。
走出会客厅的大门便发现,院子里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春香姐妹几个都在忙着用杆秤称手里的篓子。
她们走到春香的后边,小声的问春香:“刘春香!你家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小孩?”
春香一边称东西把重量告诉旁边记录的谢守祥,一边跟同学解释:“我家每个礼拜天都要对外开放,收黄鳝、泥鳅、螺丝、知了蛹,冬天的时候也收柴禾。”
“哎呀!干嘛非得赶在这一天收啊?这么多人,你们怎么忙的过来呀?!”
“没办法!他们平常要上学,要是他们爸妈来卖,又怕回家不把钱给他们。只好赶在礼拜天收,让他们自己过来卖。”
这规矩是草香定的,当初草香跟着桃香一起去了县城念书之后,刘百全也不去路子岭小学收东西了。那些孩子没时间到刘家来卖东西,便由孩子家长抽空过来卖。有的孩子抓的黄鳝、泥鳅多,一次能卖四五十块钱,在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的家庭里,让那做家长的再把钱交给孩子可就舍不得了。
这事被草香知道后,气的不行!孩子辛辛苦苦弄点读书钱,做家长的不说帮衬点,反而贪孩子的辛苦钱。这算什么家长呐?!之后,便跟刘百全定了只在礼拜天收货的规矩。并且还规定了凡是还在学校读书的学生过来卖自己收获的东西,要比其他人来卖高出百分之三十的价。
就像现在,刘家收购黄鳝的价对外是十块到十二块(按大小等级定价),在校生来卖就是十三到十五、六。外面也有商贩会隔一段时间就上门收购,但是他们的收购价最高才八块。这么一比较,好些家长不单单不会把孩子的东西私自卖掉,还会把自己干活时顺手抓到的黄鳝、泥鳅什么的都放在孩子那一起卖。然后,孩子愿给多少给多少,不给也不会急吼吼的要。反正孩子的学杂费都是他们自己挣回来的,就当做家长的也出了一份力。
因为现在正是双抢最紧张的时期,这些孩子都是赶早来的,卖完手里的东西,还要赶紧回家帮忙割稻栽秧做农活。中午大人歇午不下田干活的那一段时间,他们才能去水沟或稻田里捞泥鳅和田螺。晚上,大人们歇下了,他们还要带着工具去泥田里钓黄鳝,还有的会拿猪肝去有甲鱼的水塘里钓甲鱼。因为是抽空做这些事,他们便把时间看的很紧,离得远一点的,早晨天不亮就从家里过来了。
因而,春香的同学看着院子里的人很多,其实都是赶在同一时间的缘故。她们姐妹几个只忙了一个多小时,就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草香看到刘来斧弟弟刘来昌也提着篓子过来卖黄鳝,很意外:“诶!你不是上初三了么?!怎么没去学校补课?”
九铺中学今年成绩斐然,就打算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的把总体成绩彻底的提上来。以往初三毕业班都是双抢之后,才开始补课。今年却是只放一周的假,就开始让学生回校补课了。刘来昌要住校补课,哪来的时间捞泥鳅,抓黄鳝呢?
刘来昌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才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我伯伯不给我上学了!”
怎么可能?!刘来斧没考上大学,他们家就指望刘来昌考大学呢!怎么可能不给他上学?他家又不差钱!
旁边忙乎着把大小黄鳝分开到不同的水缸里养着的刘百全,听了刘来昌的咕噜声,便抬头看了看。见到小孙女两眼瞪得大大的,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就好笑的接话茬,帮着刘来昌解释:“昌子在学校不好好念书,逃学一个星期,天天轮流着帮同学家栽秧,把你小满二大气的大锹靶子都摔断了。这学期不给昌子念书,恐怕也是因为这事。”
呵呵!草香真不知道怎么评价刘来昌了!他自家农活那么多,小满二大和魏二娘都舍不得几个孩子下田干活。可他倒好,竟然书都不念跑去帮别人家干农活,还一干就是一个礼拜,也难怪小满二大气的不给他念书了。
旁边凑热闹的春香几个同学,听说刘来昌在学校上学还能去同学家干农活,立马稀奇的瞧过来。刘来昌被周围突然之间全部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给吓着了,本来就不好意思,这会儿连站都感觉站不住了。
“我、我那时也不是故意逃学,是几个相处很要好的同学,请我过去帮忙,我就去了!而且也不是我一个......”
草香摇摇头:“你跟我们解释这些干嘛?赶紧把黄鳝卖了,看看够不够你的学费。既然小满二大说不管你了,你就自己挣学费上学,不要真的待家里不去念书。初中都没毕业,将来能干什么呀?!”
刘来昌其实跟桃香一般大,比草香还大了五岁,但是他自从念书后,在心里一直是很怯草香的,总感觉草香其实比余金大伯还要有威严。听了草香这话里带着教训的意味,一点没有想法的点头应是。
吃早饭的时候,春香的几个同学就跟发现新大陆似得:
“你们这儿学生念书还带帮同学家干活,真够奇葩的!”
“要我说啊!其实也挺有趣的!可以家家转着玩,家长还好酒好菜热情款待,不带嫌弃的!”
“听说还给香皂、毛巾......”
“还说,也有给小糖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