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奕一瞬间害臊忸怩的小模样,落在众臣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会心的笑容。
事实上,这也令阿奕后悔不已。
因为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淘气促狭的闵达朗哥儿,最爱的一件事就是略略低头,露出含羞带怯的笑容来捉弄他,让他在蕙妹妹面前丢尽了脸……
便是阿娇,也时常用此事来取笑他。
说回这一日,大军留在城外,顾谨行领着军中重要的将领先一步进城。闻讯而至的京城百姓,挤满了城门内外。不知有多少人在呼喊顾谨行的名字。
顾谨行历经战事磨炼,已非昔日那个听人呼喊便会热血冲动青年,除了一开始冲阿奕笑了一笑,之后一直肃容端坐在马上,目不斜视。
那些热情的大胆的小媳妇大姑娘的目光,并未令他动容,也未引来他的一瞥。
直到进城数里,行至宽敞热闹的御街时,他心中忽地狠狠一动。
有两道熟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顾谨行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迅疾抬眼,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一处茶楼的二楼处。
临街靠窗的雅间里,站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惊鸿一瞥,又隔着窗,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他对这个女子太熟悉了,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崔珺瑶!
是他的阿瑶,按捺不住相思之情,特意提前在这里等他,只为远远地看他一眼。
顾谨行心中涌起无尽的柔情,恨不得立刻下马,冲到茶楼的雅间,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边军主将没有任性的资格。
顾谨行按捺下所有的激动和渴盼,很快收回目光,继续策马前行。
那两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至消逝不见。
……
“大嫂,刚才大伯抬了头,一定是心有灵犀,知道你在这儿看着他。”
雅间里,响起一个年轻活泼的女子声音。
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袭青色罗裙,脸庞秀丽,眼眸灵动。是三房顾谨礼之妻方云秀。
站在窗边的女子终于转过身来,娴雅美丽的脸上浮着喜悦的光芒,正是定北侯世子夫人崔珺瑶。
自边军大捷的那一日起,崔珺瑶便在殷切期盼丈夫回京。可惜一等就是数月,等得心气浮躁,思念难耐。
大军终于归来,这一日,顾谨行这个主将要进宫面圣,还有宫中赐宴。回府至少也是晚上了。
她实在忍不住,便打算独自出府,悄悄见顾谨行一面。
方云秀和顾谨礼一般机灵,不知怎么窥出了崔珺瑶的心思,主动张口陪崔珺瑶一起出了府。
多一个人在身边,崔珺瑶也觉得踏实许多。此时被方云秀这般调笑,也未脸红,反而抿唇笑道:“嗯,他也看见我了。”
方云秀继续感叹:“我记得大伯性情温和,最是好性子,今日乍然一看,几乎没认出他来。”
是啊!
顾谨行身上的变化十分明显。便是崔珺瑶,第一眼看着也有些心惊。
“身为军中主将,要领兵打仗,不威严不足以服众。”崔珺瑶轻声说道:“他去边关一年多,有些变化也是难免。”
何止是有些变化。
简直判若两人!
方云秀心里暗暗嘀咕,口中却未直说,随口笑道:“我们也该回府了。”
人已经看过了,在茶楼再待下去也无趣味。
崔珺瑶含笑点头。
……
去时满心期待,归时满腹欢喜。
崔珺瑶容光焕发的下了马车,进了侯府。
门房管事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世子夫人,太夫人有命,请夫人回府时去正和堂一趟。”
崔珺瑶:“……”
明明是偷溜出府,太夫人怎么会知道?
门房管事又恭敬地对方云秀说道:“太夫人说了,三少奶奶回房照顾小少爷即可,不用去正和堂了。”
方云秀:“……”
所以,太夫人也知道她偷溜出府的事了?
妯娌两个默默对视一眼,目中俱有些心虚。
身为人媳,要出府本该禀报长辈。崔珺瑶不好意思直言,打着快去快回的主意,就没禀报太夫人。却没想到,还是被太夫人知道了……
“大嫂,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请罪?”方云秀小声问道。
崔珺瑶定定神道:“不用了。你先回去照顾孩子,我自己去正和堂就行了。”
方云秀去年生了一个小子,性子淘得很,两个乳母四个丫鬟整日追在他身后,也时常摔跤。
方云秀溜了小半日,心里也惦记得很,歉然应了一声,便先走了。
崔珺瑶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去了正和堂。
……
正和堂。
太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
崔珺瑶不敢抬头看太夫人的脸色,进去便跪下请罪:“孙媳未经允许,便私自出府,还请祖母责罚。”
太夫人温和的声音传来:“快些起身说话。这里又不是牢笼,你想出府自有你的道理。难道我还能为了这点小事便怪你不成。”
崔珺瑶悬在半空的心顿时落回原位,起身后,有些羞涩地解释道:“孙媳不敢瞒祖母。孙媳得知世子今日回京,便去了御街。在一间茶楼的二楼雅间候着。在他进御街的时候远远地看上一眼。”
便是再磊落大方,说完这些,崔珺瑶的俏脸也红透了。
她嫁入顾家已有十余年,再过三年就有三旬。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做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