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被当做笑谈,很快在京城勋贵圈里流传开来。
登门到定北侯府来做客的,大多怀着好奇之心,想见一见这位传闻中“富贵不能淫”和已逝顾贵妃十分肖似的齐小姐。
不过,齐小姐忙着处理货物,无暇和内宅贵妇们见面寒暄。
这等亲力亲为的做派,和十指不沾阳春的京城闺秀们又自不同。贵妇们口中赞誉的同时,私下少不得要非议几句。
“身为闺阁千金,这般毫无忌讳的抛头露面,和商贾掌柜打交道,这等行事,实在不太妥当。”
“是啊!丧父丧母,无人教导,行事有所偏颇。”
千金就该有闺阁千金的样子,弹琴作画读书习字做消遣才是正理。便是要学些庶务,也该囿于内宅。想做什么事,打发身边的大丫鬟或管事去就是了。哪有自己亲自出面的道理?
这位齐小姐,行事做派太不讲究了!
原本听闻齐小姐依旧未婚生出结亲念头的贵妇们,纷纷打了退堂鼓。
……
流言纷扰,对齐小姐显然没什么影响。
她暂住定北侯府,每日早出晚归,忙忙碌碌,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留言碎语。
她租下了一家颇大的客栈,放置带进京城的货物。
这些货物都是从海外带回来的,有极名贵少见的香料,有许多稀奇少有的珠宝,有海底特有的珊瑚之类。更有从异域带来的新奇调味料和粮食种子。
京城商贾们趋之如骛,争相高价购买。
有定北侯府这座大靠山,谁也不敢动什么小心思打什么鬼主意。齐小姐带来的货物在短短数日里便卖得干干净净。
有好事者私下替这位齐小姐算了一回。不算本金,这些时日卖出的货物价值已高达百万两。刨去本钱,怎么着也得赚上几十万两吧!
这么能干有本事的女子,娶回来做儿媳绝对是稳赚不亏啊!
真正的高门大户不屑娶这样的儿媳,门第稍低一些的不免动了活络心思。因齐小姐住在定北侯府,便有人托请官媒到方氏面前探听口风。
方氏一律推辞不应:“齐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反复央求,她才肯在顾家暂住几日。我一个外人,哪里敢替她做主。”
前来探口风的,俱都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
……
“这些个穷疯了的破落户,谁的主意都敢打。”
罗府里,罗夫人低声对儿媳姚若竹说道:“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齐小姐怎么可能再嫁人。”
短短一句话中,透露出意味深长。
姚若竹却恍若未听懂一般,抿唇微微一笑:“婆婆说的是。”
罗家和顾家就在隔邻,罗夫人对“已逝”的顾莞琪当然熟悉。见过这位齐小姐之后,心中不无猜测疑惑。
不过,有些事看破想破却不能说破。罗夫人也只在儿媳面前露过一两句口风罢了。
罗夫人看了姚若竹一眼,看似不经意地笑问:“你前几日回过侯府,也见过齐小姐了。依你看来,齐小姐和已逝的顾贵妃有几分肖似?”
姚若竹柔声细语地应道:“儿媳不敢妄言,五六分总是有的。”
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人。五六分相似,倒也不算特别罕有。
罗夫人目光一闪,若有所指地说道:“方氏这几年一直为爱女故去郁郁寡欢,如今多了这位齐小姐在眼前,倒也是个安慰。只可惜,齐小姐不肯认她做义母,否则,日后走动也方便得多。”
姚若竹微笑道:“听闻齐小姐过了年就打算离开京城。她四处跑动行商,根本不会常住京城,谈不上走动。最多便是来京城的时候在侯府借住几日罢了。”
罗夫人点点头:“这样也好。”
到底好在哪里,却又不曾细说了。
姚若竹也不再多问。婆媳两人随意闲聊几句,便移开话题。
……
崔府。
崔夫人少不得也在崔阁老面前念叨几回:“这个齐小姐,既已来了京城,为何又不肯认方氏做干亲?还每日抛头露面,和商贾们打交道!实在不成体统!”
崔阁老却道:“妇人之见!认干亲太过惹眼,也易惹来非议。眼下这样岂不正好。”
既能正大光明地来往,又不会落人口舌。
“还有,经商也是桩好事。这样磊落光明的做派,和普通闺秀截然不同。”
如此坦荡地露面,倒比遮遮掩掩强的多。
越是如此,别人越是不会起疑。
崔夫人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么做的好处:“老爷说的是,是妾身想得太多了。早知可以这样,当日我们也该为阿莹安排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