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辗转反侧,难以
隔日的小朝会,众臣几乎一个个都顶着青黑的眼圈进了金銮殿。
韩王世子被关进宗人府。魏王世子上了朝,比平日更沉默几分,从头至尾几乎没张口说过话。
往日阿奕所坐的位置,今日空荡荡的。
众臣议事之时,总会下意识地看上一眼。
阿奕平时在朝上并不多言,大多是认真倾听众臣说话,偶尔张口,显得可有可无。直到今日,众臣才惊觉朝会上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散朝后,崔阁老凑到顾海身边,低声说道:“殿下被杖责,今日在寝宫里养伤。你我不便前去探望,不如叮嘱俊哥儿一声,让他去探望殿下。”
俊哥儿是崔阁老嫡亲的外孙,是顾家的嫡长孙,也是阿奕的表弟兼伴读。由俊哥儿去探病,顺理成章,也不惹眼。
顾海低声道:“我昨晚便叮嘱过俊哥儿了。”
崔阁老略一点头,不再多言。
……
“殿下背上的伤势如何?”
上书房上午的课业一结束,几位伴读便一起来寝宫探望阿奕。首先张口的,便是俊哥儿。
阿奕无奈苦笑:“昨天夜里一直痛……”
眼角余光瞟到一张熟悉的脸孔,脸上的苦笑迅疾换成若无其事的潇洒:“放心,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心上。”
众人:“……”
变脸之迅捷,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至于原因,半点不难猜。没见阿娇领着一众伴读也来了么?
俊哥儿看到满目关切的蕙姐儿,不由得暗暗偷笑。一不小心,目光掠过蕙姐儿身畔玥姐儿温柔含笑的清秀脸庞,迅速将头扭到一旁。
这个细微的举动,并未惹来众人注意。
一众少年识趣地将床榻边的位置让开,阿娇拉着蕙姐儿的手走到床榻边——最清楚阿奕心思的人,当然非阿娇莫属。
“殿下背上还痛吗?”蕙姐儿身形纤细,容貌秀丽,声音也格外悦耳。
阿奕若无其事地应道:“母后身边的人,岂会对我下重手。打板子的时候轻之又轻,昨晚上过伤药,就不痛了。将养几日就行了。”
蕙姐儿心中忧虑,面上很配合地露出庆幸的笑容:“如此便好。”
奕哥哥在人前要面子,不肯呼痛。她自然不能戳穿奕哥哥。
阿奕以为自己瞒过蕙姐儿了,暗暗松口气,咧嘴一笑。
阿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故意捉弄阿奕:“反正你身上不痛了,还总趴在床榻上做什么,不如下来走一走。”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阿奕的胳膊。
阿奕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谁说我不痛了?快些放开我!”
众人乐的哈哈大笑。
蕙姐儿也抿着红润的小嘴,笑个不停。
阿奕这才察觉自己漏了馅,有些羞恼地瞪了阿娇一眼。
阿娇乐不可支,冲他眨眨眼。
……
一片欢笑声中,朗哥儿的阴郁沉默分外醒目。
朗哥儿随林茹雪住在会宁殿里,昨日从阿奕的寝宫回去后,又因亲爹之事和亲娘争执了几句。林茹雪气得一夜没睡,朗哥儿也没睡好。今天半日,心情格外焦躁烦闷。
父亲被关进宗人府了。
皇伯母会如何处置父亲?
以后,他该如何面对皇伯母和阿奕?
万一父亲真的被重罚,他是否要代父求情?
十岁的少年郎,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满腹心思的滋味。
孙柔和朗哥儿素来要好,见他怏怏不乐,悄悄凑过来:“朗表哥,你今日怎么一句话都没说?是不是心情不好?”
当着众人的面,心高气傲的朗哥儿什么也不愿多说,哪怕对方是他最喜欢的柔妹妹。
朗哥儿将头扭到一旁。
孙柔好心安慰他,却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也颇为气恼。
哼,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孙柔愤愤地想着,怄气地走开几步,离朗哥儿远远的。
朗哥儿此时又有些后悔了,有心道歉说几句软话哄一哄孙柔,却又碍着颜面不好意思张口。
正在犹豫踌躇之际,讨人嫌的闵达张口说话了:“我昨晚一回去,便听祖父祖母说起宫中发生的事。听说韩王世子竟对着皇舅母动手。当时奕表哥拦在皇舅母面前,差一点点就被韩王世子打中……”
一边说一边瞥着朗哥儿。
就是闵达不说,在场一众少年男女也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无人提起,免得朗哥儿难堪而已。
闵达粗枝大叶,根本没这般细心,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朗哥儿的脸孔迅速涨红,看着闵达的目光里透出愤怒的光芒。
闵达大大咧咧地继续说道:“……朗表弟,亏得你好意思来。换了是我,早就羞愧得无地自容,没脸来见殿下了!”
“闵达!”阿奕霍然沉了脸:“不得胡言乱语!”
闵达颇觉得冤枉:“我句句都是实话,哪里胡言乱语了!真正脸厚的是朗表弟才对……诶哟!”
最后一句话,被朗哥儿狠狠地一拳打了回去。
……
玲珑满脸焦急,急匆匆地迈步进了寝室。
顾莞宁略一皱眉:“出什么事了?”
玲珑低声禀报:“朗少爷和达少爷在殿下的床榻边打起来了。两人打成一团,内侍们拉都拉不开,只得到椒房殿来送信。”
闵达和朗哥儿少时经常动手打架,这两年年岁渐长,倒是不再动手了。今日怎么忽然又打起来了?
顾莞宁心念一转,便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