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崎岖颠簸的道路上缓缓行驶,掀开车帘,窗外的萧条景色让人难以平复心绪,草丛间还能依稀看到森森白骨。
一场水患,淹了所有的庄稼,皇城中的达官贵人们依旧是整日歌舞升平,吃的是最珍贵的佳肴,喝的是琼浆玉液,却无人在乎这些城外百姓的生死。
风儿卷起地上的树叶,才是初秋季节,凉意却能沁入骨骸。
一个妇人面带饥色坐在路边,轻轻用手安抚着一个孩子的脊背,那孩子也只有几个月大而已。那妇人见孩子睡着了,就轻轻把孩子放在细草中间。
只是那婴儿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便大哭起来,哭声撕裂着母亲的肝肺,妇人忍不住回头看,但终于洒泪独自走去。
她不知自己何时会被饿死,谁能救救她的孩子,善心的带他走,只求上天能可怜可怜那无辜的孩子。
马车中的男子飞快伸出手将对面被女子掀起的车帘拉了下来,吩咐了马车快些离去。
“别看了,路途还很远,休息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女子摇摇头,头上的流苏也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伸手拉拉身上的披风,对上男子那双清澈的眸子,冲他笑着说道:“这里还挺冷的。”
“嗯。”男子不置可否。“你不应该跟来的。”
男子语气稍显责备,可是看向对面女子又不忍。
陵江水患,皇帝命太子前往灾区救灾。昨日又命容恩以天师的身份代皇帝亲临体恤民情。今早容恩的马车行驶到城门口,却是被人拦了下来,他的手指才碰到车帘,子衿便掀了帘跳上了车。容恩手顿在半空中,清澈的眸子印着子衿的面容,心中却是无法抑制的喜悦。
子衿又掖了掖披风,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不停摇晃,一个转身便做到了容恩身边,子衿紧挨着他脑袋慢慢靠在他的肩头。
容恩身子一紧,低头看一眼靠在他肩上的女子。
“有些冷,靠在一起比较暖和。”
容恩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暖和?嗯,这样的确比较暖和。
子衿见容恩不再紧张,手像一只蝴蝶般灵活地绕过,抱着容恩的胳膊,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
抵达陵江,容恩与子衿前后都下了马车。太子与几位地方官员站在帐前,见天师下了马车连忙上前,可当看到天师身边站的女子皆是一愣。
一位官员走上前行一个标准臣礼道:“下官见过,天师大人,夫人。”
容恩温暖一笑,子衿顺势抬起手,手指从容恩的手心温柔穿过,与他十指紧扣。
容恩下意识低头看向子衿,身旁的她笑魇如花,周身无不洋溢着幸福的气息,容恩亦是用温暖的笑容回应她。子衿低眉含笑,一副经典的娇羞小媳妇的模样。
“怎么从未听过,天师大人有家室。”一位官员小声对一旁的一个官员道。
“天师大人乃神人也,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又有何难。”另一个官员答道。
“也是,能让天师大人动凡心,想毕此女子定是不凡。”
“是了,是了。”
太子眯了眯凤眸,什么天师夫人,这些地方小官不清楚,难道当他这个太子也愚蠢到不知她是谁了吗?
“菡萏,本宫怎不知你何时成了天师夫人了?”
菡萏?当朝有几人敢称菡萏,也只那个一病三年的林王府菡萏郡主了吧。
当年皇帝对这位郡主可算是宠爱到了极点,甚至几位公主加起来的宠爱都不及她半分,皇帝更是将菡萏郡主留在身边亲自扶养了一年有余。在这个小姑娘六岁时皇帝破例提前册封她为天裕第一位郡主,按理说郡主是没有封号的,但皇帝却因她在莲花池旁的一段舞蹈,赐,封号菡萏。
即便并未给这位郡主任何实权,但群臣心中也清楚这个郡主的何等尊荣。
思及此,方才行礼的大臣面容惨白,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子衿松开容恩的手走上前,福礼冲太子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情极好的样子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菡萏你不在皇城中跑到这里做什么?”
子衿回到容恩的身边,紧紧抱住容恩的手臂,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是为了能时时刻刻看到我的容恩了。”
“太子殿下方才的话,菡萏并不认同哦。”子衿看向容恩痴痴一笑,声音甜甜说道:“就算现在不是,未来不久也会是,天师大人的夫人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你方才说的很好,本郡主很满意,事后自有重赏。”子衿目光落在官员身上。
那官员连忙跪下身,“多谢郡主赏赐。”
子衿满意地点点头,太子就不太高兴了,“菡萏,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分寸。”
“太子殿下,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容恩突然开口,牵起子衿的手,先行向帐内走去。
“配合的不错。”子衿冲容恩眨眨眼睛,俏皮一笑。
“都是郡主的功劳。”
“嗯,谢谢你没拆穿我。”
“不谢。”
方才容恩与子衿坐在马车上,快到陵江时,子衿开口道:“容恩你到底帮不帮?”
容恩清澈的眸子看着子衿,“我从不说谎。”
子衿知道他定不会答应也不意外,“这不是说谎,这是为容离好。”
“那也不行,我不说谎。”
子衿暗暗咬咬牙,她就不明白了,容离那么狡猾,这个弟弟怎么如此木讷,就认死理。
还是说容恩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