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落在青翠的竹叶上,那翠绿色的叶片挂上洁白的雪,反倒是可以让人心静如止。
屋檐下,炉火上,铫子微微作响,身披纯白色裘皮大氅的男子,才慢慢将白玉般修长的手从衣袖中探出,握住铫柄将铫子从火炉上拿起,在面前的白瓷茶杯中斟满清香的茶水,再将铫子放置一旁。
他微亦偏头,却见竹林间走来一女子,手持一柄油纸伞。突然她身前的一片竹叶,不堪承受积雪的负重,慢慢被压低了身,叶片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女子止步,事出突然,她的步伐显得有些慌乱。
屋檐下的男子眉眼俱笑,抬手轻咳起来。林间女子猛地抬起头,快步向男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今年的雪比往年要早许多。”女子清亮的声音传来,男子抬起头看到她将油纸伞收起,随手立在屋边,微笑着看向他。
“是啊,天裕很少会下雪,今年倒是与往年不同。”男子声音温润,似乎只是无意在感叹罢了。
女子走到男子对面微施一礼,“公子,天气寒冷,小女可否向你讨杯茶吃?”
容离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子衿嘴角上扬,笑意在面容上缓缓晕开,在容离对面坐下。容离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子衿面前,“听闻北巍王与子夏小姐便是以伞定情。”
子衿点点头。
一柄纸伞,初秋时节的一场小雨,便可以牵起一段情缘。
“有人说,阿姐的心思并不单纯,可这世间又有谁的感情,是完完全全纯洁的呢?”子衿持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睛看着杯中的茶水。突然想起那双清澈如朝露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一些,“也许有吧。”
容离面容白皙仿佛要与屋外的雪交融在一起般,只剩下那双漆黑的眸子,还胶着在子衿身上。他神色平淡的看着子衿,“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她成功了。”
初秋时,雨水微凉。那日北巍王初来天裕皇城,便被小雨阻了去路。无奈,只得在一处小巷的屋檐下躲雨。这雨说来也奇怪,就那般细软的缠绵下着,不曾有片刻停歇。
有人说,秋风瑟瑟,秋雨潇潇。乃人心性不同,所见景色,皆有不同意味。
可不知究竟是景色让人生了情愫,还是人生了情愫才会对为景所感悟。
正当拓跋文元踌躇之时,却见烟雨中,她持一把油纸伞,缓步向他走来。
女子走到他的身边,才将头顶的油纸伞收起,螓首望向天空。
“这雨看来还要下一阵子。”
她吴侬软语,微微侧目,拓跋文元亦是低首看向身旁柔弱温婉的女子。四目相对女子连忙低眉,却是又不由莞尔。拓跋文元不经对身边这位美人有了兴趣。
他曾听闻,天裕女子与北巍女子不同。北巍女子性格爽朗热情,敢爱敢恨。而天裕女子皆是柔情似水,温婉可人的。他从未来过天裕,也从未见过天裕国女子,此次亲眼所见,当真是与书上说的别无二致。
“天裕秋天多雨,公子出门应当时刻在身边备着伞才是。”
她不知他是北巍天子?竟然叫他公子。拓跋文元爽朗一笑道:“多谢姑娘好心提醒,在下记得了。”
“不过,姑娘既然有伞,为何还要在此避雨,难道是在等人?”
“嗯,小女子的确是在等人。”
“听公子的口音,并非本地人?”女子略显诧异的看向拓跋文元。
“在下是北巍人,此次是第一次来到天裕游玩,不想却遇雨天,阻了路程。”
“原来如此。”女子微微颔首。正当女子话落,远处便传来了马蹄与车轴转动的声响,不一会一架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一位婢女打扮的女子连忙上前,细致的观察一番,发现女子没有被淋湿,这才放下心来道:“小姐,快些回府吧。”
女子点点头与身旁的婢女低语几句,婢女便乖巧的退到一旁等候。
那女子轻移莲步,转身看向拓跋文元开口道:“小女等的人已到,这把伞便借给公子避雨吧。”女子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拓跋文元后,便向马车的方向走去。又款款停下脚步,回眸望向拓跋文元。
最是那一刻回眸笑容,却足以牵动他的心魂。
拓跋文元定定望着女子走进马车,才回过神,“姑娘,我应当如何才能再见到你。”
女子掀起帘子冲他莞尔一笑,拓跋文元这才发觉言语中的错误,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要怎样给姑娘还伞。”
“有缘自会相见。”女子说完便匆匆放下了帘子,吩咐车夫,驱车前行。
拓跋文元看着消失在巷口的马车,俊朗的脸上难掩笑意。
“九歌。”他一声令下,一位少年应声出现,“去查方才女子究竟是谁家姝。”
少年领命退下,拓跋文元看着手中的油纸伞心情大好,撑开伞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当夜林子夏回到府上,便去找了林子衿,请她帮忙。子衿听林子夏说完,也不由有些开始高看这位,在府中默默无闻的姐姐了。
子衿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给她讲了一个关于汉武帝宠妃李夫人的典故。
李夫人出生不好,却因其倾国倾城的美貌得到了汉武帝的喜爱。李夫人入宫只短短几年,就染病在身,不久病入膏肓,直至卧床不起。武帝去看她,李夫人一见武帝到来,急忙以被覆面,对汉武帝道:“妾长久卧病,容貌已毁,不可复见陛下,愿以昌邑王及兄弟相托。”汉武帝听闻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