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将袖口稍稍拉起上挽,露出半截手臂,将手伸进药水里,把水中浸泡依旧的锦带拿出来,转身向床榻方向走去。容离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见到洛襄走来,慢慢敛住那漆黑的眼瞳,羽翼般修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着,洛襄低下身替他将锦带敷在眼睛上。
“你的眼睛已经恢复,我也就不必再次久留了。”
“何时出发?”容离嘴唇开合突出四个字,气息极浅。
洛襄走到桌边慢条斯理地净手,“大概三日后离开,郡主她……”
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又似乎是刻意停顿。
“她要和你一起走。”容离连问也不曾过问就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也许在他心里对子衿从未相信过,所以也就不存在任何幻想。
她会走,子衿会和洛襄一道走,走了也好。
洛襄心中惊讶,“你为何如此肯定。”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就如此肯定子衿会放弃。
“我了解她的性子,她的确十分执着,可一旦下定决心放弃也会放弃的决绝。”从不曾改变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你不打算试着留下她,也许可以。”洛襄都替他们二人着急。
“她若想走,我拦她又有何用,随她去吧。”容离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变化。
洛襄走后,容离一人依旧躺在床榻上,一动未动,可却将袖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她真的要离开,是了,她要走,他也留不住她,所以只能随她去了。
越是克制,越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慌,那心底好不容易照亮的阴暗角落,又再一次暗淡下来,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夜笼罩着孤寂一点点逼近,一点点将容离吞没,连一点破碎的残骸都不曾留下。
容离慢慢坐起身,锦带滑落,露出他原本秀丽绝伦的面容,他稍稍偏过头,秀发滑落,他漆黑的眼瞳望着屋中的一个小角落,看的入迷。
“筲挽见过少主。”
一线温柔的声音蓦然响起,容离回过神将情绪掩在眼底,“何事?”
“绝恋从宫里传来密函,说锦素希望少主替她找一个名叫幽兰的女子。”
容离眼瞳幽深沉吟片刻,“幽兰,她查此人做什么?”
“密函中并未说明,只说此人也许与皇帝有很深的羁绊。”
容离下了床榻,整了整衣衫,绕过屏风向案几处走去,筲挽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不一会容离沉润的声音传来,“筲挽,替我研磨。”
“是。”筲挽连忙福了福身子。
墨在砚台中慢慢与水融合,筲挽停下手里的动作,“少主,墨已磨好。”
“嗯。”容离应了声走到筲挽对面方向一摆衣袖坐下身,从笔架上拿起毛笔,墨汁将白色的笔尖染上浓重。
容离将笔放回笔架,将纸张叠好单手递给筲挽,筲挽稍稍起身从容离手中接过。
“筲挽,告诉下面的人,从明天开始不许再让郡主踏入我房间半步。”
容离说的突兀,让对面的筲挽有些摸不到头脑,她低着头眸子在转了转应一声,“是。”
筲挽退出房间,看着手中的信件,耸耸肩膀。
寒风裹挟着雪花打在脸上,冰冷利如刀锋,子衿站在雪地里,双脚都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她手中紧紧握着容离前两天送她的玉萧,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他是真的不打算再见她一眼,就连一眼也懒得施舍。
子衿拿起玉萧放在嘴边轻轻吹奏着,萧声低沉幽远,声声断人愁肠,萧声持续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就已经变得断断续续,难以衔接成曲。
手指已然是被冻僵了,每一个落起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迟钝,手指每一处关节都冻的生疼,但她仍然不愿意放弃。
容离站在门前看着那女子模糊的影子沉吟着,他命人将屋中的炉火全部熄灭,门窗紧闭,子衿在院中站着到了晌午还能有太阳,虽然起不到太大作用但最起码还是可以稍稍驱散身上的寒气,可屋里却只有冰冷的寒气刺骨。
子衿在外面受着冻不肯离开,容离便在屋里陪她一起受着,容离折磨着子衿,也折磨着自己。
一连就是三日。
第三日,容离从一早就站在门前,一站就是整整三四个时辰,今日她没有来,也许不会来了。容离轻咳几下,转身向屋内走去。
他似乎一直在期待着什么,如今心中却只剩下落寞。
“容离,我要走了,这一次我真的是来和你说再见的,再见。”子衿说完又站了一会,她浅浅的微笑着,将苦涩压在心底,他终究不打算再见她一面。
将手探出斗篷伸手去拉斗篷上的帽子,眼前却出现一片纯白,滞于半空的手腕突然被另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握住,子衿慢慢偏过头,看着那只骨肉分明修长白皙的手。
容离看着眼前的子衿,微微笑着,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慢慢放下来,手指划过她的掌心不断摩擦,描绘着她掌心每一条纹路,写着别人永远无法看穿的眷恋。
子衿抬起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一眼容离,却又极快躲避他的视线。
“容公子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子衿低着头却没有听到容离的回答,她慢慢抬起眼眸看着那让她思慕牵挂的少年。容离依旧那样高雅从容,子衿心中突然有些负气,他难道就不能松口,说句让她留下来的话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不在乎她是否要离开。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子衿表面还是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