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清晨,阳光先是照醒了盘结的老树根上卧休的鹗大。鹗大又用喙轻轻啄醒了亲人和睡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孩。本来独属他的洞,现在因为多了几个可亲的人类更加温和。三个人类和一只绿鹗走出洞穴,受伤的两个兄弟已被鹗五和鹗二移出洞穴,让阳关照满他们全身。鹗小带着鹗三和鹗四去找腐肉了。待两兄弟能飞行时,他们会暂时告别群山,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迁徙。
木屋内开着陈旧的白炽灯,灰尘就像灯管自有的斑点。门窗紧关,门缝中透出的些许阳光显示这是白天。春禾坐在木桌前,将烟花筒装进一个铁盒中,留一小截芯子在外面,然后将铁盒放在地面上,上面铺着草席。地上已经摆了好几个各式各样的铁盒,它们摆成近似的圆形。本来该外出觅水和采食的草草蝶没有出门,它们密密麻麻地飞舞在屋内。
春禾边拆烟花便跟戴毡帽的陌生人通过小草复眼下的通话器讲话:“那不是我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我忙着呢”。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戴毡帽的长脸大叔总让他很厌烦。
“帮叔想想办法,你在摆弄什么?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那人说。
春禾点燃了芯子,草草蝶迅速聚集过去,将铁盒紧密包裹住,铁盒中闷声发着噼噼啪啪的简短的响声。
“跟你没关系,我说大叔,你还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个异类呀?”
“你知道的,兵荒马乱的...”
“哪有兵?哪打仗呀?毫不相关的我都快看不下去了,挂了。”
“阿嚏,这一只总喜欢往我鼻子上飞。”
“你鼻毛那么长,还粘了那么多沙子,小草还以为是花粉呢。”
“好歹我也在帮你搞福音水。”
“蒸馏后的”春禾强调。
“我们见面聊行不行?”
“必须是蒸馏后的”
“是蒸馏过的,三蒸。”
“挂了”,春禾很不客气的关闭了通话器。
屏幕上,小草在拉马脸上扑拉两下,飞开了,画面切换到了广袤的沙漠和沙漠尽头被夕阳照红的胡桃林上。再次切回来时,拉马一脸的不悦。春禾没理会,小草和小黄点回来时会带来福音水,此外,他还需要一样东西,他准备联系一下吾塔。
那天和两个带毡帽的令人厌恶的中年人分别后,巨人柱移动到了一个高大的沙丘上。当天晚上来自荒漠深处的气流移动到沙丘的一面,循序转变成强劲的回旋风,沙丘中部出现了很深的凹陷,沙丘随之坍塌,巨人柱阵瞬间被掩埋了。春禾起初吓坏了,身上的重量不断加重,但很久过去了——他觉得起码有半个小时,但也不确定,毕竟极端环境总是延长人的感官时间——他发现自己还活着,也没有感觉异样,身上的沉重感也减弱了,只是...没有空气。“死了吗?在天堂吗?”他当时想,他抬起手来,沙子随之流动,他又放下去,确实没有空气,但是自己好像没有死...久违的记忆电光火石般闪现...
巨人柱阵移动到地表时,已是深夜,一轮硕大的明月挂在上空,还有满天闪烁的繁星,远处是影影绰绰的沙丘。草草蝶绕飞过他,确认他安好后,因为怕冷就飞回了巨人柱的巢内。广袤的沙漠上就春禾一个人,他望向星空深处,似乎看到一颗火红色的星,在远离明月的地方,这样的星好像还不少。“吾塔”,他不禁笑着摇摇头,真是可笑。
一日清晨,鹗小和鹗五分别托着小凡和小水在群山上空飞行。绿鹗的羽毛太腻滑了,而且几乎没有触感,两小孩安全趴在他们身上随之飞翔真是太难了,一次又一次地掉下来。但两小孩需要学会这一技巧,不久之后,他们要在绿鹗背上长途跋涉。被托的人要全身贴在绿鹗背上才行,而且要适应绿鹗飞行时身体轴心的变动,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技巧。两个小孩频频从绿鹗背上掉下来后,总是像被装在一个网兜里,而且像不倒翁娃娃前后来回荡得停不下来,因为衣服总是被绿鹗提到后脑勺的高度。他们感觉衣服随时会被抓烂。但有一点好处,他们对这一点甚感满意——用力抓着绿鹗几乎没有触感的身体是很费力的,现在终于可以解放四肢,并尽情观赏地面的风景。只可惜除了奇妙的地形,地面一片苍黄,苍黄的足够恢宏。
鹗大托着亲人再次去查看群山西南面的僻壤处。还没到,鹗大突然调向,接着奶奶听到一声长音“嗤...”,似乎是小鹗发出的警戒声。绿鹗们集齐后,开始俯冲。两小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水很开心越来越接近地面的过程。小凡闭了眼睛,尽管飞过几次了,这种俯冲还是让他倍感晕眩。奶奶双腿夹紧鹗大的身体,脚紧紧勾住他(奶奶更喜欢称为“他”,而不是“它”)的腹部,双手托抓住鹗大的肩部,在双臂的推力和双腿的后蹬力下,身体尽力后拉,以此来抵抗重心的下移。而两个小孩还未学会这种技巧,俯冲到半空,就顺利掉落了下来,鹗五和鹗小很习惯般地等两人落了一会儿,才用爪子将来那个人抓住。
“大婶大婶...呱呱老大...”
阿强和几个人在山底的小道间跑动,阿强大声呼唤着,看到蓝天下绿色的身影中,他跳起来,高兴地边叫边挥手。
“鹗儿,不要动他们。”
鹗大“喳喳”应着,并传令兄弟。
六只绿鹗雄赳赳气昂昂排在面前时,几个人类害怕地退到阿强身后。老瞎不在里面,阿强不允许他跟着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