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辉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斥候虽然长得不矮,但年纪并不大,不过是时常在外面奔波,晒得比较黑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实际上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其实,就是在街上抢她的银子回去给阿娘看病的那个孩子,但她一时之间却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桂枝已经从荷包里取出了银票,交给了叶锦辉。
但是那斥候却一直不肯要。
叶锦辉想了想,也就不再坚持了。
于她不过是二十两银子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对方做这件事的目的却是想还了她当年的援手之恩。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不值一提,但是实际上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不然,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但她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认真地跟他道了谢,便带着春夏秋冬启程去了杭州。
这一次,她是直接着男装大张旗鼓地带着桂枝、茯苓,连同安国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四个侍女上的楼船。一路顺风顺水地到了杭州,按照那斥候所说的地址找到了刘家。
刘美丽这一次选的宅子要比在泉州大多了,位置也好得多,离西湖很近,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深秋的天气,阳光很不错,刘美丽正在院子里的躺床上晒太阳,看到叶锦辉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你来了。”
叶锦辉:“我若不来,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说着拿出了叶老爷子给的那两张飞钱券,“这是我祖父和姑祖母让我交给师姐的。”
刘美丽高抬下巴,斜她一眼,“你已经被我爹给逐出师门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师姐。”
师父虽然在叶家当时安国夫人的面说将她逐出师门,但整个泉州却是半点风声也没有,倒是议论叶锦辉拜师是假,想让刘家给父亲治病,传来传去倒把她传成一个为了给父亲治病,堂堂总兵府的嫡长孙女不惜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大夫为师了。
叶锦辉倒成了至孝之人。
但叶锦辉更相信,这件事背后肯定有刘美丽的手笔。
她的这位师姐,刀子嘴,豆腐心,担心的是叶锦华利用她给叶思明治腿的事来陷害自己罢了。
就算逐出师门,也不是口头说上一句就行了,总得彰示民众,但刘大夫却根本没有这么做,他老人生气的不过是在牢中的那番折腾罢了。
这件事确实是她确实也有责任,
叶锦辉便放低了姿态,“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我心中,师父永远都是我师父。这次的事确实是我叶家做得不对,让师父受苦了。”
想到自己对祖父的那份心,叶锦辉自是能体会到刘美丽当初的无奈和焦急、害怕……
“师姐,我已经在天后娘娘面前发了誓,今生今世要像对父亲一般来对师父,还请他老人家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叶锦辉认真地说道,“若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说着,便直接在院子里跪了下去。
叶锦辉一跪,跟着的人愣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去,那嬷嬷便替安国夫人解释了几句:“老婆子便是老夫人身边的奴才,那时候我们夫人进京要粮草去了,您可能不知道,朝廷好多年都没给咱们家大人发过粮草了,这么多将士们要吃饭,老夫人怕消息泄露,遭到别人的阻拦,唯有称病一途。姑娘行医治病是救人,老夫人称病也是为了救人,实在情非得己,还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太阳渐高,来刘家看病的患者越来越多,加上刘家本就在杭州城里的繁华路段,有人路过看到刘家院子里跪了许多人,免不了围过来看热闹,不一会儿就围了很多人。
“刘大夫虽然刚搬来,但是医术非常不错,昨天还治好了我的老毛病呢。”一个围观的人说道。
另一个道:“这家肯定是得了急病吧,不然也不会再刘家跪这么久了,也不知是不是绝症,若是绝症,只怕大夫也没有办法。”
那嬷嬷虽跪着,嘴皮却没闲着,“咱们是泉州叶家,我家老大人是福建总兵,我们家大老爷之前不慎落马伤了腿,一直不良于行,就是被小刘大夫治好了,我们今天是来感谢刘大夫的。”
有那好事之人便问了:“感谢归感谢,抬块扁,带上礼品就行了,怎么都跪着?”
那嬷嬷也是个伶俐的,早憋了一口气,将脸憋得红通通的,现在有人问这个,正中下怀,“可惜我们和刘大夫发生了一点误会,让刘大夫受了不少委屈,这不,老太爷和老夫人专门吩咐了我们大姑娘上门来陪罪,顺便接刘大夫回泉州,整个泉州不知有多少病人还在等着刘大夫回去看病呢。”
说着将那飞钱券双手奉了上去。
围观众人惊呼出声,“这么多!两万两!”
有那好心之人就劝开了,“医者仁心,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刘大夫就原谅叶姑娘算了。”
“唉,这么小的姑娘,一跪跪这么久,这细皮嫩肉的,跪伤了可怎么办!”有老大娘心疼地说道。
也有人跟在后面煽风点火,“刘大夫人很好,肯定是叶家仗势欺人了,就不原谅他们,就让他们跪着!”
更有人起哄:“直接拿棍子打走!”
有人就不乐意了,“叶家若真的仗势欺人,怎么会拿这么多银子过来?还跪在这里,你见到有几个官家姑娘给大夫跪着道歉的?“
一句话提醒了刘美丽,起身将门给推开了,“阿爹,你再不原谅师妹,只怕她的腿就跪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