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像被钉在船上一般,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夺眶而出,然而她却浑然未觉,紧紧地盯着站在一起的二人,生怕这是只一场梦。
“在这么站着,只怕要晒成肉干了。”尉迟亦澜非常夸张地调侃她道。
叶锦辉这才破涕为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她对安国夫人感情颇为复杂,但毫无疑问,从未想过她因自己的原因突然与世长辞。
“你这孩子,先进屋再说吧。”安国夫人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岛上的天气变幻莫测,一会儿还是晴空万里,一会儿就乌云密布,狂风呼啸。
尉迟亦澜也抬头望了天空一眼,“不好,龙吸水。”
自幼在沿海长大,叶锦辉自然清楚龙吸水意味着什么,忙加快了步子,上前扶住了安国夫人。
安国夫人则递给她一方绣帕,“你这孩子,早知道我就先告诉你了。”
尉迟亦澜哈哈大笑起来,“真真儿嫁给阿璃,最主要的目的可就是为你报仇呢!”
叶锦辉被他这么一嚷嚷,脸立刻比熟了的虾子还要红了。
安国夫人嗔他一眼,“你再敢笑她,试试。”
尉迟亦澜马上换了话题,问楚璃,“我以为你们至少还要十年才会来看我们,怎么现在就来了?”
楚璃不过一笑,“师父若是不欢迎我们,我们明天就离开。”
他们二人到了这岛上,诸事皆好,但唯有一样事令老头十分不满,那就是忘了带厨子。
可惜这二人皆不会下厨,虽然有下人,但那些人做出来的吃食皆不合这二人的味口,如今楚璃夫妇的到来,不亚于是来了厨师,尉迟亦澜哪里会舍得让他们走。
“好小子,师父关心你一下,不行吗?”
楚璃笑笑,“行。我们准备以后住在这里不走了。”
尉迟亦澜:“那太好了,以后这岛上肯定会热闹许多。”说着似有若无以瞟了叶锦辉的肚子一眼,顺手将楚璃拉到了隐蔽的位置,“你这小子,怎么结婚半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是你憋得太久,不行了吧?”
楚璃嫌弃地看了自家师父一眼,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叶锦辉已经随着安国夫人进了正堂。
这岛上的房子也是牡蛎的壳砌成,看起来十分别致,可见不是一日两日之功。
也不知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件事情的。
但安国夫人下葬的时候,祖父的悲伤却又是那般的明显,难道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安国夫人一看叶锦辉的神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你祖父是知道的。”
祖父居然知道!
可他当时那悲伤的神情,她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内疚。
叶锦辉哭笑不得,自己居然被这几个老顽童联手给骗了!
不过,人没事就好。
“以前,我和你祖父,总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没给家里儿孙足够的照顾,现在我倒是觉得给他们最好的照顾就是让他们自己成长起来,楼船那边你不要管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安国夫人伸手摸摸叶锦辉的头,叹了口气。
叶锦辉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安国夫人一怔,马上又笑了起来,“那你说说看,明白什么了。”
“你把财产全部赠于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不要想着不劳而获,只有自己努力奋斗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见安国夫人欣慰地点头,叶锦辉才接着道:“您放心好了,若他们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必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安国夫人苦笑:“难不成你意为,我将财产赠于你,可不是让你去填那大窟窿的?”她说到最后,语气已经颇为严厉。
叶锦辉一愣,马上又解释道:“那里也是我的家,我自然不希望别人欺负它。”
安国夫人摇头,“他们不接受一些教训,只怕还会走以前的老路。说不定你给他们钱的时候,他们还会觉得理所当然。”
叶锦辉也笑,“我既然身为叶家一份子,就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当然我这般做并不是为了他们那些大人,而是为了家里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有他们在叶家才有希望。”
叶家再怎么不好,毕竟是她的娘家,就算只看在安国夫人和叶老爷子的份上,叶锦辉自认做不到袖手旁观,但她能帮他们的也有限得很,关键还得靠他们自己。
这些话虽然叶锦辉没有说出来,但安国夫人又何尝会不明白?
“我自己被绑在那里一辈子,只希望你将来不要走我的老路。”安国夫人说到这些,已经有些语重心长了。“你祖父看似心硬,其实是最心软的一个人,而我看似心软,其实心肠是最硬的。”
叶锦辉摇头,“您这不叫心硬。整个朝廷已经腐朽了,就算继续为官,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全不如激流勇退。叶家这些年虽然在官场上起起伏伏,但并未伤到根本。真正安下心来,低调一段时间,尽力培养下一辈,再过一二十年,又可以崭露头角了。
安国夫人欣慰地点头。
尉迟亦澜已经笑嘻嘻地进来了,“就你们叶家那几个不屑子孙,有啥好讨论的,我这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居然敢说叶家不好!安国夫人马上横了他一眼。
“我就是随便说说,可千万不能在菜里加别的料,真真儿和阿璃还在这里呢!”老头说完,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叶锦辉道:“好徒儿,你下厨小露一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