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公子假装成姚二姑娘去过几次叶家,我当时不过是觉得有些好奇罢了,但并没有往深里想。直到前天,外面到处都在传姚公子为了我已经病入膏亡了,我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我离开泉州之前,见过假扮成姚二姑娘的姚公子一面,觉得他精气神都很好,不可能这么快就卧床不起。”叶锦辉淡淡地说道。
姚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叶锦辉一眼,赞道:“你这孩子,真是心细如发,难怪崐哥儿不同意退亲。”
“可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叶锦辉淡淡地接话,“至于退亲的事,还是由家祖父来和姚将军商量吧。”
姚老太太冷冷一笑,“叶姑娘随时可以走,但这位大夫不能走!”
她这孙女,还等着这位大夫来救姚二姑娘的命呢。
叶锦辉迈出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转头向姚老太太道:“若是其他大夫,我自然管不着,但这位大夫恰好是我师傅,还请老太太行个方便罢。”
姚老太太面上忽地露出狠厉之色,冷声道:“既然你想跟你这师傅一块,那就一起……”
还没等她说完,姚崐快步走了进来,“祖母,那就让叶姑娘和她一师一块走吧。”
姚老太太的面上便露出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等叶锦辉一行走出了叶家,姚崐才道:“安国夫人已经去了御史家,若是撕破脸,我们并占不到上风。”
姚老太太却是一脸遗憾的模样,久久不语。
姚崐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全退了下去,才取出了一封信,然后道:“祖母可是收到了我和这封差不多的信。”
姚老太太接过信,先是一目十行地看过,然后又细细地看了一遍,才道:“你姑姑让人从宫里传话过来,也说钱家有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大量的兵械图纸,而这信是叶家的三姑娘拿过来的,我看她年纪虽小,行事却颇有章法,可惜却是庶女……”
姚崐前面听得直皱眉头,听到庶女这一句,忽又仰起脸来,“还是祖母英明,叶家这亲事还是算了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姚老太太却叹了口气,“若不是别无选择,我如何肯这般糟蹋你和姚家的名声。那事虽然是你姑母传话,只怕还有上面的意思,姚家又何尝有退路!”
闹到这般,只差撕破脸了。
可毕竟还没有撕破脸!
“明天,我亲自去一趟叶家。”姚老太太忽露出慷慨就义般的神色来。
可惜姚崐正望着案上的一株茶花出神,并没有看到,但姚老太太的话却让他露出松口气的神色来,“不都说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叶姑娘若是不愿意,咱们倒贴上去还有什么意思?兔子逼急了还能咬人呢,何况叶家在泉州经营了这么久。外面的事,有我和父亲呢,您就别操心了。”
姚老太太便一脸欣慰的模样,“你能这般想,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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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老太太果然次日一早就带着姚太太来了叶家,一见到安国夫人便开始赔礼道歉,“都是我这不成器的儿媳妇,想出这么个破主意,不妨真真儿心细如发,一下子就识破了。”
姚太太羞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驳婆婆的话。
姚老太太却一副司空见怪的模样,“安国夫人性子最是直爽,你又是晚辈,错了就是错了,只要你真心改过,话说开了也就好了。”说完又强笑道:“也怪我,没教导好她,这会儿无论您要打要杀,我们都认了。还请把大姑娘叫出来,我们亲自给她赔个礼。”
安国夫人脸上的恼怒一闪而逝,吩咐道:“去请大姑娘过来吧。”
知道姚老太太和姚太太要给她赔礼,叶锦辉来得比大家想像的快多了。
姚老太太便把刚才对安国夫人说的话,又直接对叶锦辉说了一遍。
叶锦辉听了这话,不过一笑,马上就露出了讥诮之色,“多谢老太太手下留情,让我活着从姚家出来了。”
姚老太太再没想到叶锦辉讲话会这般直接,简直是一针见血,不留一点余地,只得干干地道:“看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呢,我常和人说,你在我心里比我那两个孙女都重要呢。”
“姚大人联合杭州那边暗地里对我和祖父动手的事,你们估计是不准备认了。明里一把火,暗里一把刀。若不是跟姑祖母借了两个丫鬟,只怕我昨天也难活着出姚家。不过我既然出来了,总该谢谢老太太大慈大悲,放了我一条生路。我不过一个七岁的小丫头罢了,哪担得起您老人这么大兴旗鼓的赔礼道歉,您若是真觉得歉意,就不会闹得这么满城风雨了。亏得我没当成一回事,没有一死了之,正好还能站在这里听您这些假惺惺的话。我现在已经听完了,先回房了。”
若是一般人,听了这话,只怕早羞得抬不起头了,可姚老太太既然敢来,就做好了被叶家羞辱的准备,听了这话不仅不恼,反倒呵呵笑了起来,“这姑娘,和我那女孩一个样,都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亏得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若累了,就回房休息吧。咱们两家,根本不必那么客气。”
安国夫人端起茶杯,“姚老太太可是来退亲的?依我说,这亲事再结下去,只怕要结成仇敌了。”
姚老太太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烧,面上却是不显,“正是,我已经把婚书拿过来了。”
安国夫人便从桌上的桃子匣子里拿出叶家的那一份,使人还给了姚老太太,“如此,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