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园,满亭生香
亭子里,黎宛滢一双杏眼柔波,身子羸弱,站在桌前,弱柳扶风。她提壶亲自斟了两倍茶,噙着泪,柔声问:“姐姐的话说完了,可容妹妹也辩驳解释两句?”
厉彦珂宽容的点头,“当然可以。”话锋一转,“不知妹妹是觉得我哪句说的不妥。还是妹妹仍坚称鸳鸯不是你赠与我的,而是我强取豪夺的。呵呵,说来可笑。我若真对你相府的什么东西打上主意,又怎么会只带走一个两文钱都不值的小野猫。”
犹嫌不够似的,她问:“莫不是,宛滢妹妹觉得。我们末官家的女儿,都上不了席面。见着别人家的好东西,都想拿一拿顺一顺?”
黎宛滢从头至尾不回答,芷蔓芷萱抱着一应小碗小衣服玩具,绕过回廊过来时,厉彦珂便感觉一阵不妙。
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几乎摆满了一桌。其他东西不好辨认,猫的小衣裳却是一眼能认出。衣服上还用极好的绣工,绣着鸳鸯二字。
黎宛滢缓慢的行了一礼,泪睫于盈,哽咽的把东西全部推给厉彦珂。将依依不舍扒在自己身上的鸳鸯也递过去。泣道:“你如此费尽心机....既然你那么喜欢它,请你对它好点。”说着把鸳鸯用惯的东西,众目睽睽下轻轻推过去。
厉彦珂脸上霎时铁青,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无数棉花被子捂死在下面。
十步亭外,黎宛沐笑的直不起腰,扶着黎宛涵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没想到。”连说两遍,也没有下文。
黎宛涵心情复杂,却也不得不称赞黎宛滢的做法。这的确比谁去现身说法都管用。
那边的事情还没完,黎宛滢的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砸在石桌上,丧母的悲伤糅杂在泪意里。谁也挑不出一丝虚情假意。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到黎宛滢的悲恸,她卑微又小心,已经不求还回来,不求过往,只要不伤害就是最大的满足。
黎宛滢哽咽道:“出尔反尔是我不对。”
可夺人所好这种行为也让人嫌恶!
众人皱眉,小姑娘中间传出一个声音,“阿珂,不如你就大度点,别和她计较了。物归原主吧。”话向着厉彦珂,不欲得罪。心已经偏向黎宛滢。
黎宛滢怯怯生生的抬头,小鹿一般的眼睛充满惊怯,“可以吗?”
事情忽然就不受厉彦珂的控制所发展。她所有的准备都付之东流。
厉彦珂不惧撒泼的黎宛滢,不惧借势压人的黎宛沐,甚至不惧牙尖嘴利的黎宛涵。
可她面对黎宛滢的真情流露却开始手足无措。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黎宛涵冷眼看着这一切,“厉彦珂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想到,她泼出去的脏水,会被人烧开一盆盆泼回来。”
此言不假,众人对黎宛滢的厌恶和误解都建立在黎宛滢的确有心计和可恨上。
厉彦珂太想人从污泥过,片叶不沾身。指向性的话引导着大家浮想联翩,实则一句板上钉钉的话都没有。
黎宛滢毫不矫揉造作的真情流露,全然已经打落心机的帽子。
至于可恨之处,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是啊。”黎宛沐的兴奋点已经过去,热潮缓缓减退。取而代之的事担心,这么富有心机的黎宛滢。对她们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她看了一眼单纯的黎宛涵,涵涵太孤单了吧。所以抓着黎宛滢不肯放手。
涵涵从小就内向,这么多年连个撑得上朋友的女孩子有没有。
身边过来过去只有一个黎宛滢,相熟的林婉仪俞静都是以她为媒介认识的。
三妹和涵涵的事她隐约知道一些,这些天她从来没说过什么。
并不是因为涵涵是她的胞妹她才偏向涵涵,只是三妹的确有些白眼狼。
且不说那晚的事根本不怪涵涵,即便真的是涵涵的过错。从小到大,涵涵待她如何?
吃穿用度,那样不是涵涵让着她。分明涵涵才是家里最小的姑娘...
论身份,论年龄。谦让的都不该是涵涵。
三妹不喜欢交际,涵涵便陪着她从来不出门。但凡出门,一定带着黎宛滢。
如此,林林总总。黎宛沐叹了一口气。
“走吧。”黎宛沐牵着着黎宛涵的手,转身离开。
她不想在想下去了,越想心里越发远了三妹。她的事一点都不想沾了。
“涵涵,你知道什么叫一斗米养恩,一升米养仇吗。”
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黎宛涵却瞬间明白黎宛沐的话。她笑了一下,很温柔。轻声解释:“我欠她一命。”
“什么时候?”
上辈子。
“哦,我知道了。”黎宛沐蓦地停下,神色严峻,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小时候。”脑海中闪过那句她们认错人了,黎宛沐至今仍感到一丝后怕。心有余悸道:“是。可三妹不也没有生命危险吗。”
“是啊,没有生命危险。”黎宛涵将错就错,反问道:“那是她活着。”她声音冷静,字字如刀:“万幸三姐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她死了,我这辈子都背着一条人命。”
黎宛沐久久沉默,生死关天。这份沉重,再也不是他们言语之间,轻易付之于口的玩笑。
正院内,嘉和公主听了侍女禀告,脸色很不好。与此同时林秀茹也收到消息。
两人在座位上遥遥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进了内室。
嘉和公主微微薄怒,拍桌道:“厉彦珂也太经不起夸了,刚才说她给我脸上贴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