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开始和混混走在一起,至少有老大罩着不会挨打,至少可以解决三餐温饱、至少不被别人欺负。
在他最灰暗的日子里,外婆是唯一接济过他的人。
有次左立和别人在河提边打架,李峰正好经过。也不知道他怎么如此自不量力和一个人高马大的人单挑,自然是只有挨打的份。
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可以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负呢?
于是李峰上去帮忙,但是对方很厉害,根本撤都扯不开。
情急之下,他看见左立掏出匕首捅了对方一刀。
当时李峰就吓傻了。
对方被捅后,左立冲着李峰喊:快走,待会警察会来。
所以至于左立的手是怎么受的伤他不知道,但是就医缝线的钱都是李峰出的。因为李峰知道奶奶心疼这个没有父母的外孙。那时候的奶奶还没有吃低保,平时都是一个人住一楼的小屋,靠捡破烂和捡菜贩们丢弃的菜叶过日子。
奶奶没钱,也不能怪李峰爸爸妈妈不给老人家钱。李峰的父母都是郊区皮革厂流水线上的工人,起早贪黑的挣钱供李峰学钢琴,学小提琴,送李峰进最好的学校。而他们自己一日三次在食堂打一份菜吃两个饭。平时一点开销都舍不得给自己。
所以,左立受伤,李峰也不愿意奶奶低声下气去问自己的父母讨要,更不愿意自己父母为了钱吵架。因此李峰把自己的伙食钱拿出来给他就医。
他也是在饿了一个月的肚子后,才真正理解父母为什么拼尽全力,砸锅卖铁要然他读书。说白了,就是穷怕了,家里总要有个可以摆脱窘境的希望吧!
幸运的是,李峰做到了。用自己的刻苦考入了重点大学魔艺,也从去年开始成为凯瑞的练习生,开始有工资了。
记得那天李峰考起了凯瑞,左立也成为了璞真投资公司阎王爷的司机。两人坐在对彼此都算得上是人生分水岭的这个河提上,聊天。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看着眼前的江景,心情愉快的李峰赋诗一首。
“嚓”一声轻响。
李峰侧目。
火苗跳起,是左立偏头点了根烟。依稀的火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么质地上乘的黑色衬衣。那乌黑修长的睫毛微阖着,表情淡漠得仿佛夜色中的浮雕。
他伸手甩了甩火柴,丢在地上,一脚踩熄。
李峰闻到香烟味儿,咽了咽口水。
察觉到他的注视,左立转头看向他,鼻翼间喷出淡淡的烟气。
他一抬手,将烟盒火柴丢给他。
李峰一把接住,抽出一根,低头点燃,也开始吞云吐雾。
李峰很少抽烟,一是没有这个闲钱,再是对嗓子不好。
但是每当他和左立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左立抽烟姿势太帅,还是他抽的烟越来越好,总之一见他抽烟,李峰就犯烟瘾,感觉有烟整个人就舒服多了。而今天的烟较往日更贵些。可能就是因为贵,所以疲惫的神经仿佛也得到缓解。他随口问道:“最近发财了,派头换了,烟也贵了!”
左立抬头,看着远方的江景。
那眼神有点冷。
“恩。”左立云淡风轻,“别人要是欺负你,你怎么办?”
“谁啊?”他将烟头戳熄在地上,站了起来。“揍他啊!”
左立看一眼他的身影,转头继续抽烟,“打不赢了?”
李峰:“跑啊!从我们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左立倏地一笑,也站了起来,说道:“就算欲与世界为敌,风霜计算尽藏眼底。”
“什么情况啊?”
“兄弟,我们分道扬镳啦!”左立挥舞着右手,没有回头。
李峰看着他的背影,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但是不管别人眼中左立是个市井小人也好,工于心计也罢,甚至说他杀人放火也无所谓,在李峰眼里,他都认他这个兄弟。
在左立心中又何尝不是?
相比之下,李峰是幸福的,即使穷了点却有父母鼎力支持。所以他只要刻苦努力就能混出名堂。
而左立是孤独的,他没有“刻苦努力”的机会。他从社会最底层,最黑暗的地方爬起,每天都在刀口上讨生活。
所以,左立表面的友善是透着寒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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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建筑的二楼,有个窗户里钨丝灯的光,亮得很温馨。伴随着袅袅的白色水气,应该又是在吃李峰拿手的铜炉火锅。他也好久没有试过那个味道了。
刚刚外婆好像也来过了。那个女孩比锦瑟更加乖巧,自然外婆也会喜爱。估计又是急着塞红包了。
他刚刚嘱咐过外婆经常去的那个废品店的老板,下次外婆来,就说给他的塑料瓶盖子中了奖。也别说中太多,怕老人家心脏受不了。这次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增加个200元吧。红包钱还是要中回来的。
他脸上的笑容,一般都是为了掩饰其真实的内心,只是现在脸上的笑是真实的。所谓格外动人。
那个小房间里,有着三个他此生最重要的人,外婆,李峰和苏慕。
苏慕现在大概知道他的名字了,李峰估计也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