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冷清。

沈牧苦笑道:“你旁观者清,该比我更明白。李小子已在暗中运筹帷幄,作涉及天下盛衰的整体作战部署,我比起他来,实是小河对汪洋之别。”

徐子陵道:“你少有这么谦虚的。”

沈牧双目精芒大盛,放下酒壶,凝望杯内荡漾的烈酒,沉声道:“这叫自知之明。由今天开始,我要和李小子正面交锋,就必须对他做出正确的评估。”

望向徐子陵道:“你猜李小子须多少天才可发动东侵?”

徐子陵道:“这方面暂且不作无谓的猜想。你会否疏忽了突厥人呢?赵德言肯定对杨文干复辟不感兴趣,而他仍肯参与,为的当然是突厥人的利益。”

沈牧愕然道:“你是指颉利会大举南下吗?”

徐子陵摇头道:“除非颉利别无他法,否则不会劳师远征,深入中原。他有那么多爪牙,最佳方法莫如借刀杀人,先鼓动我们汉人自相残杀,几败俱伤时,他将坐收渔人之利。”

沈牧点头道:“说得对,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这笨人该是刘武周和宋金刚,假若李渊和李小子被杀,颉利就浑水摸鱼,大占便宜。”

徐子陵道:“李世民正是看穿这局势,所以才命李世绩立即出关部署。”

沈牧皱眉道:“难道李世民的动员,竟非针对洛阳吗?”

徐子陵笑道:“你这叫关心则乱,李世民的目标仍是洛阳。但李阀目下势成众矢之的,任何行动,牵一发动全身,会惹起刘武周、窦建德和王世充三方面的关注和攻击,亦只有这三股势力,能在关东有一战之力。在南方因我们老爹归降唐室,压得萧铣、李子通等动弹不得。在这种有利的形势下,李世民不大展拳脚,更得何时?”

沈牧苦笑道:“你好像比我当少帅更适合和称职。”

徐子陵道:“少说废话。我是想提醒你,王世充始终难成大器,你仍要助他守洛阳吗?”

沈牧叹道:“若有别的选择,我岂会愿意和那老狐狸多说半句话。”

另外的唯一选择,就是放弃争天下。

徐子陵举起酒杯,微笑道:“事在人为。李世民今次东征颇有风险。兄弟!迟些到洛阳再找你喝酒吧。”

沈牧豪气涌起,哈哈大笑的举杯与他相碰,看着徐子陵把酒饮个一滴不剩,欣然道:“我忽然又再充满斗志,大丈夫马革裹尸,只要能痛痛快快追求自己的理想,虽死何憾!”

举杯一口干尽。

两人分开后,沈牧沿河疾行,全速飞驰,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能与威震天下的李阀中最出类拔萃的超卓人物李世民逐鹿中原,实乃人生快事。

自离开扬州后,他和徐子陵一直在逃亡中过日子,在挑战和磨练中成长。

但摆在眼前却是出道以来最严厉的情况,从未真正败过的李世民会否在攻打洛阳这天下重镇吃大亏呢?

弯月高挂空中,虎虎寒风阵阵从大河对岸卷来,吹得他似要乘风而去。

照目前的速度,没三、四天休想抵达洛阳,最便捷当然是有船代步。

只恨茫茫大河,竟不见任何舟楫往来,应是受到李世民在关外集结大军的影响,断绝了至洛阳水道的交通。

转一个弯后,沈牧来到一处高崖之上,在月照蒙蒙的光色下,磅礴浩荡的大河从西滚滚而来,朝东回延逶迤而去,气象万千,令人叹为观止。

沈牧不由停下脚步,两岸林接丘,山接地,无限往四方扩展,大地苍茫。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这片美丽的土地争逐血战,以决定谁是皇者。

今天他沈牧将加入这行列去,只有这样才不负此生。

沈牧环目四顾,壮志激荡。

忽然发现下游远方岸旁泊着一艘小渔舟,心中大喜,忙往目标赶去。

一叶轻舟,横在浪涛汹涌的大河岸五丈许处,随着浪涛摇摆起伏,竟没被水流冲带往下游去,船上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躯更是伟岸如山,正凝神垂钓,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沈牧看得眉头大皱,心中叫苦,忽然一个耸身,落在轻舟另一端,向坐在船头的高人微笑道:“小子沈牧,特来向你老人家请安问好。”

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散人”宁道奇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仍凝神注视手中垂丝,忽然面露喜色,像小孩子得到宝物般嚷道:“上钩啦!”

鱼竿上提,钓到的鱼肯定重达数十斤,整条鱼竿竟吃不住牵力的弯曲起来,看得沈牧目瞪口呆,心想又会这么巧的,是否因自己脚头好,屁股尚未坐稳即有大鱼上钩。

宁道奇脚旁的鱼篓仍是空空如也,这显然是宁道奇钓到的首尾大鱼,不过若此鱼确如钓竿呈示的重量,保证塞不进小鱼篓去。

钓丝缓缓离水,赫然竟是空丝,没半个钩子。

沈牧骇然瞧着仍是给扯得弯曲的鱼竿,浑身发麻,背脊直冒凉气。

鱼丝在半空荡来荡去,宁道奇就真的钓到大鱼般一把揪着,手中还呈示出大鱼挣扎,快要脱钩,鱼身湿滑难抓的动作景像,全无半点做作,真实至令沈牧怀疑是否确有尾无形的鱼,给钩在无形的钩子上。

一番工夫后,宁道奇终把无形的鱼解下,钓竿回复本状,宁道奇熟练的把“鱼”放进鱼篓去,封以篓盖,然后朝沈牧瞧来。

沈牧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对眼睛。

对方是一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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