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心中自知,他将要失败了!他无所作为的拼尽全力紧抱雪缘,放声狂叫:
“不!雪缘!我不要忘记你!我不许命运再把我俩分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连狂叫声中,阿铁终力歇倒下,完全昏厥过去;无论他多不愿意忘记这个曾在冷雨中结他热爱、生命的红颜,他已无力反抗命运,他甚至已睁不开眼睛看她最后一眼!
雪缘凄然的轻抚着阿铁的脸,想不到在她快要得到他的时候,她终于又失去了他!狂叫声相信早已震动了整间屋子,两条快绝的身影闻声随即破门而至,正是一一沈牧、神母!
神母乍见阿铁倒在地上,早已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沈牧则迅速展身上前察看阿铁,但见他已沉沉的昏了过去,毫无反应,当下回首问雪缘道:
“雪缘姑娘,阿铁他……为何会这样的?”
雪缘并没回答,只是步至沈牧跟前,突如其来地。毫无徽兆地,“噗”的一声!她竟然向沈牧重重下跪!沈牧一边欲俯身扶她,一边吃惊的道:
“雪缘姑娘,你……为何要向我……下跪?我沈牧……怎担戴得起?”
雪缘怆然的看着他,一张粉靥己满是泪痕,她哀求他:
“沈牧,在未把……适才的事告诉你前,希望你……能应承我,今生今世,千万不要对阿铁提起这五年来的事,更不要向他再提起我,我希望你也能假装忘记我,只因……”
沈牧一愕,实在不明白她在说些甚么,然而看着她一脸恳求之色,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他终于点了点头。
那仲夏的艳阳,那徐徐在村口前进着的牛车,出奇地,构成一幅极端温声的图画。
可惜这幅图画一角,却有一双异常冰冷的眼睛刚刚在车上睁开,狠狠划破了那种温和恬逸的气氛;这双眼睛,是死神的眼睛,也是——步惊云的眼睛!
就在翌日的黄昏,他终于苏醒过来,四周仍然无缺,一片宁静,神州并无大难发生,想必,雪缘与神母已把神石放回原位,制止了一场浩劫。
惟是苏醒后的步惊云,可还记得神州本要发生一场大难?可还记得自己曾唤作阿铁?可还记得那个曾与他风雨同路。曾希望与他永远厮守的薄命红颜?
但见步惊云依然身披一身鲜红吉服、斜斜的躺在牛车上的禾草堆中,而一名男子却在骑着牛,策着牛车前进。
“你醒过来了?”那男子缓缓回过头来,步惊云冷冷的盯着他,就连半根眉毛也没跳动一下,他竟没有太大反应。
“云师兄,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沈牧……”不错!这个策牛人正是沈牧,可是,步惊云似乎仍不认识他,他只是漠然的道:
“沈牧只有十二岁,你,怎会是他?”
啊!沈牧陡地一怔,雪缘虽以忘情把步惊云这五年的记忆尽洗,但难道……却意外地使他五年前的记忆恢复?所以在步惊云心中,沈牧的样子,应该还是五年前的沈牧?
“云师兄,你有所不知了,你知道吗?你已失忆了五年……”但见步惊云竟能奇迹地记起五年前的自己,沈牧遂雀跃的为步惊云解释,牛车一直前进,他一直说个不休,企图令步惊云明白他失忆的事,但却避重就轻,并没有提及雪缘等人,只因他昨夜已应承雪缘,为免步惊云会记起她而痛苦,他不会对步惊云说出全部事实。
步惊云一直默默的听,表情异常冰冷,就像在听着一个三岁小童也不会信的谎话,阿铁温暖的笑脸已再没在他面上出现,他,明显又变回了真正的一一步惊云!
然而,正当二人的牛车经过村口,经过六、七个刚刚买菜回家的老妇时,步惊云双目斗地放光,仿佛若有所思,他突然跃下牛车,沈牧一惊,也跟着跳下牛车。
步惊云甫一着地,便立即回头一望那群刚刚经过的老妇,他为何会这样?沈牧也不由定神一看,只见老妇群中,依稀有两条似曾相识的身影一一白一青……
啊!是她?是她?沈牧一愣,心想,难道……是雪缘与神母前来送行?但最难昨的,是步惊云竟然回头一看她们!他为何会回头?难道……
难道在他那深不可测的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丁点儿对雪缘的思念?暗暗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明白,在记忆的某个死角,她的样子仍在卑微的苟存,所以他才回头?花儿虽已不香,但花曾拥有的绝世美丽,可会在死神的心头,想了又想?
可是,沈牧始终无法求证,因为回复原状的步惊云又变得沉默寡言,飘忽无定:他的心,又变回一个谜,他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此刻曾闪过甚么念头,或是记忆!隔了半晌,步惊云终于转身,出奇地竟没相问在这五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深究自己为何会一身吉服,他弃牛车而不坐。就这样披着那身鲜红吉服,昂步离去。
“云师兄,你要去哪?”沈牧追问。
“回天下会。”步惊云冷淡回应。
啊!沈牧心想,他甫复记忆便赶回天下会,难道还怕被雄霸利用不够?他有何目的?然而步惊云已不再理会沈牧,他逞自愈走愈远,与他曾经最爱的人愈离愈远……
沈牧惟有紧跟其后,但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回了回头,对着不远的树林迷旧的道:
“雪缘姑娘。神母,即使云师兄已把你俩忘记,我沈牧一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