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聚在堂中,耳听着外面“噼啪”爆裂的声响,尽数保持着沉默。众人心里均知道,如此猛烈的大火,就算是宣正堂这样雄伟坚固的建筑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坍塌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尹燕来能够找到马得胜,马得胜能够带人突破这熊熊大火,将他们平安从这个“蒸笼”中解救出来。
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热浪扑面袭来。陈啸天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原先站在甬道口处的黑衣人纷纷向堂中央挤来。
双儿此时正站在陈啸天身旁,见此情形,纵身一跃,跳上了面前的一张八仙桌,踮起脚尖向甬道处望去。只见长长的甬道尽头隐约出现了一片淡淡的烟雾,别看这片烟雾漂动的速度十分缓慢,但颜色却是由淡转深,越来越浓,顷刻之间,已变成一大片黑烟,徐徐向堂内逼近。
双儿见状急忙从桌子上跳下,大声对陈啸天道:“老爷,不好了!有浓烟涌进来了!”
陈啸天听罢,面色凝重道:“想必是大门倒了,所以烟气便进来了。”
双儿惊讶道:“这……怎……怎么可能呢?据奴婢所知,宣政堂的正门可是由镔铁打造而成,一般的刀剑根本难以撼动,就连马将军那重约百斤的大斧砍上去也只留下一道白印而已,如此坚不可摧的大门,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烧毁了?”
陈啸天道:“门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门旁的柱子以及四周的门框却皆是木制品,在大火如此炙烤下岂有不坏之理?门框既坏,再坚固的门也无济于事。这便应了那句话,皮之不附,毛将焉存?”
双儿焦急问道:“那……那该怎么办?奴婢见那烟气越来越浓,正不断地向大堂逼近。”
陈啸天浓眉紧皱,沉默不语,过了半晌,突然对袁田道:“袁大侠,如今大难当前,我们需勠力同心,方能共渡难关。”
袁田也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点头道:“没错,老将军所言极是,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陈啸天道:“好,袁大侠果然有大家风范。刚刚那声巨响相信你也听到了,那是宣政堂正门倒塌所发出的声音,如今门已破,大量浓烟必将涌入,到那时只怕我们皆要葬身于此。”
袁田大惊,急忙问道:“将军可有破解之法?”
陈啸天道:“谈不上破解之法,最多只能暂缓烟气的涌入。而且这个方法需要袁大侠等助老夫一臂之力。”
袁田听闻立即道:“没问题,一切听老将军安排。”
陈啸天点头道:“如此甚好,请袁将军将手下的弟兄分为两批,一批人去将堂内的烛火取来,另一批人将桌上的餐布撤下,平铺在地上。”
袁田不解道:“老将军您这是何意?!”
陈啸天道:“袁大侠不必多问,一会儿便可知晓。”
袁田点头,转身安排人手。时间不大,地上便摆满了之前众人吃饭时所用的餐布。陈府的吃穿用度向来十分讲究,虽是用来垫桌子的餐布,也是由柴记布庄内上好的棉麻布制成,质地松软又厚实。每块餐布均是三尺三宽,四尺四长。
陈啸天这次宴请天启老人,共备了五十桌客席,两桌主席,每张客席皆铺有正反两块餐布,主席上则是四张,加在一起共是一百零八张。
陈啸天令袁田等人将这一百零八张餐布分成了六等份,每三十六张放在一起。又令人将取来的蜡烛缓慢倾斜,使蜡油滴落在餐布上面。众人一起动手,时间不大,每一张餐布的表面皆布满了蜡油。
双儿见如此精美的餐布就这样毁了,心中不禁有一丝惋惜,因为这些布料都是她与王蓉亲自去柴记布庄挑选的,为了这些餐布,王蓉和她没少去往柴记布庄跑,费了不少心思。也不知王姐姐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会作何感想?
正想着,忽听陈啸天对自己说道:“双儿,你去内堂将针线取来。记住,针要挑一些粗大的,线也是越粗越好。”
双儿不明所以,一头雾水走进内堂,不大一会儿取出了一大捆线团,和十余根银针。陈啸天令人接过,对袁田道:“咱们大家一起动手,迅速将这些餐布缝在一起。”
袁田问道:“老将军这是要……做……做扇子吗?”
陈啸天点头道:“没错,我们就用这六把大扇子挡住烟气。”
袁田大喜,立即指挥黑衣人缝制餐布。陈啸天又转身对潘素玄道:“潘少侠你剑术高超,这六把扇子的扇骨还得让你多费心。”
潘素玄急忙躬身答道:“老将军尽管吩咐,潘某必当全力而为。”
陈啸天道:“请你就地取材,用长剑削出十八根长棍,一百零八根短棍,再准备三十六根长度适中的木棍,并将每根棍子的前端削尖,以便穿透这些桌布。”
潘素玄点头答应,抽出长剑,轻轻一挥,将面前一个八仙桌劈成两半,紧接着手腕连抖三下,半个桌面便成了三根长短不一的木棍。
陈府内的桌椅多由紫檀、花梨等红木制成,木质坚硬,本不易切割,但潘素玄每剑下去,皆用上了内劲,因此虽然这些桌椅质地坚实,在潘素玄面前却也如砍瓜切菜一般。
黑衣人中也有许多剑术高手,见潘素玄如此操作,便也纷纷拔出佩剑,将眼前的桌椅砍断,削成木棍。
顷刻之间,这一百六十二根木棍便已准备完毕。潘素玄等人又将每种长度的木棍多削出了十根,作为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