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拾起一只,触手时便有所感,解开纸鹤,稍稍一捻,一根发丝已擦纸而出。
“丝”……“捻”……
朱珏心中为有所悟,折开其他纸鹤,果然,每一只中都有一根发丝,十几张都打开,恰集成小小的一束。
纸鹤上的字迹,也大都是心意涂抹,颇为随意。或三五字,或数十字,既隐含郁郁难抒之情,又有一些不算迟晚的解释。
“数年不见,君尚安否?”
“何以避我?”
“昔年甘为侧婢,实因偶听莫姑娘说起,丹华恐有大劫,君或为应劫之人。近君则安,远君则泥……无怪君疑,妾亦有私,然草木恋生,苟且求全而已。”
“吾今筑基圆满,位列真传,然心无所喜,何故?”
“我知道牛青云就是你……”
纸鹤一一变成纸片,娟秀字迹渐渐映成一张似曾熟悉的俏脸,浮现在朱珏眼前。
原来是这样……
之前的疑窦顿消,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歉意。
赵茹伤逝,莫紫远遁,我如今,有哪有什么心思……随缘吧……
朱珏决定,在三年多后的那场大战开始之前,什么都不去想。
毕竟,自己虽暂时超过了易寰天,但易家依然有深不可测的底蕴,三年多的时间,谁也说不好还会发生什么,此时又岂敢懈怠。
想了一想,还是唤出一张空白纸鹤,在上面刷刷写下一个“释”字,放飞而出。
搁下这桩心事,朱珏稍稍放松了下心情,花了两日时间去藏宝殿找那庄静明饮酒,聊了聊这几年丹华派高层中的动静变化,期间八字胡也找上门来,讲了讲朱珏交代过的几样事情。
昔日那赵胜楚才筑基之后,再难寸进,早辞了门派返回故国,去做他们的人间王子。其他则一切如常,唯有那第七峰中在服苦役的白芒逃走了,听说长老白青山还因此事受了牵连。
送走了八字胡,朱珏正想好好闭关巩固一下金丹大圆满的境界,孰料又迎来了第二个客人。
——长老黑木。
黑木如今可不是第七峰的执法长老了,由于他已突破至金丹后期,于是荣升进了主峰,成了一名白袍的内门长老,专司门派中弟子的任务事宜。
再次见面,看到黑木淡淡一笑便自收敛,心中似怀揣着心事,朱珏心中也稍稍凝重起来。
“前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昔日于我多般回护,我又岂能忘记。”
“呵呵,‘前辈’二字,我都有点不敢担了……”
昔日不苟言笑的黑木望着朱珏,竟多了些欣喜惊讶之意,一脸复杂。
“我如今六十八岁,刚刚进阶金丹后期,已自诩天才。心中本还有些得意,可一看到你,我就有些汗颜了……你如今的境界,我竟看不透了。”
“后进不过些许侥幸而已,前辈又何须介怀。”
“真的是侥幸吗……”
黑木有些玩味道,忽然又话锋一转。
“我此来的确有事,不过却不是我的事,而是陈默的事。”
“陈默,小胖子?怎么,他出了什么事?”
“别忙,我也不知道他出没出事。”
黑木稍稍一摆手,制止了朱珏焦急的话语,“这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说着便将此事娓娓道来。
原来,大半年前,陈默便结成金丹,并以此资历,向丹华派询问其伯父陈远当初之事。可能是考虑到除了陈默,朱珏、慕云几人都已是真传弟子,就连八字胡都已经是筑基巅峰,已隐隐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于是门派终于也不再隐瞒。
说到底,也是年月日久,门派渐渐对陈远的生还不报期望,连带着,对那件“重宝”也没什么希望了。
话题又要扯回到十几年前。
一次,陈远代表丹华派,和不少人一起参与了一件重宝的抢夺,后来他就此失踪,而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人,声称陈远已抢到宝物,并就此隐遁。
起初丹华派并不相信,但陈远一直迟迟不归,而发消息的人又是其他门派身份颇重之人,于是久而久之,不信也变得有些信了。
这便是为何当初朱珏陈默二人刚入第七峰,虽有陈远的荐牌,却被于宽区别对待的原因。
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走炼心路,争外门名额,历经重重苦难,两人复又今日。
也不知是好是坏,是得是失。
后来陈默问明陈远最后失踪的地点,可能是发觉了什么疑点,便顺便领了一个距那里不远的任务,调查去了。
而他出发的日期,是半年前,而那任务的期限,刚好也是半年。
这便是黑木今日找上门来的原因。
——陈默竟和他伯父陈远一样,也失踪了!
听完黑木的讲述,朱珏的心中,竟忽然有了迫切焦急之感。
“不知陈默当初接的任务……”
黑木不等说完,已是递过一个纸条。
看清上面的地点,朱珏点了点头,珍重收入怀中,这才拱了拱手,诚心实意道:
“多谢前辈告知。”
“你不必谢我,我知道,告诉了你,你必然前去,也还不知是福是祸,总之,将来不要怨我就好。”
“怎么会!”
“呵呵,不会就好……”黑木莞尔一笑,捋着黑须道:
“本来我三日前就该来找你,但想了想,我还是用了三日时间,用一些关系打探了下,发现他们去的地方,的确有一些疑点。”
“哦?还请示下。”
点了点头,黑木缓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