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此刻峰顶清冷,下望皆是云海。
朱珏无心留略风景,见这时四下空旷无人,忙躬身一礼道:
“多谢于长老两日来为我悉心治伤。”
“你不用谢我。当初还是我把你分到了废丹房,你不恨我就不错了。”
长老于宽面无表情,依旧还是万年不变的一脸阴鸷。
“既然你已经凝气,那便已是我第七峰的外门弟子了。回去就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去录事房报个到,自有人安排一切。”
“是。”
朱珏拱手道:
“长老派我入废丹房之事,并无私心,我何恨之有。况前日那易寰天欲挟持我而去时,长老回护之心,小子亦铭感五内……”
“你不要说了。”
于长老摆了摆手。
“我之前回护你,乃是因我暂居第七峰的执事长老,别人打上门来,不得不出头而已。就算你真的想谢,也不该谢我……以后好好表现,回报第七峰便是。”
“是。”
“不过,你恐怕只有九年时间了,可有什么实际的打算?”
朱珏心念一动,莫不是他要点拨于我?
忙谦卑道:
“小子初来乍到,哪有什么打算。不知长老有何指教?”
“哼,什么指教。只不过看你将死,可惜了好材料而已。趁你还未死,不如教你为我第七峰发挥点余热罢了。”
闻听此言,朱珏嘿嘿一笑,并未计较。
这于长老必是刀子嘴无疑了,至于安得是什么心,还要看以后才见分晓。
那于宽接着又道:
“一年之后,我第七峰会有一场‘外门总试’。名列前十者,皆能获赐丹药。而且,若夺得前三名,便有机会代表我第七峰,参加七年一次的‘九峰会武’。”
“九峰会武?”
“不错。”
于宽凝重地点点头道:
“我第七峰上次位列第八,成绩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而比赛的成绩,乃是和各峰之后七年能从主峰分得的资源挂钩的,所以外门各峰都格外重视,甚至不惜压下门下弟子的境界暂不突破,只为在这比试中拔得头筹。”
“我听说咱第七峰的大师兄何重霄功力深厚、早就可以筑基,却迟迟没入内门,难道就是……”
“不错,那何重霄便是我第七峰的一张王牌……至于你……”
于长老忽然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道:
“却也未必不是一支奇兵。”
“这……”
少年诧异地一抬头。
“我区区一个凝气一层的弟子,连外门都还没来得及进。又何德何能,敢与咱第七峰的大师兄相提并论……长老真是折煞我了。”
“呵呵。”
于长老的面皮不动,喉咙中却滚动出了与表情极不协调的音节。
“现下所有人都知道,你于丹道天资卓越,更身为前长老曹安的道法传人。谁又敢轻视于你……我的面前,又何必装腔作势。”
“是。”
朱珏唯有苦笑躬身道:
“若得在‘外门总试’中侥幸进入前三,小子必会在‘九峰会武’中为了第七峰全力以赴。”
那于宽却摆了摆手。悠悠道:
“不是全力以赴,而是不胜则死。”
此时峰顶山风猎猎,吹乱了于宽的黑眉,长老的神态无比凝重。
“你已许下妄言,九年后胜易寰天。此事实乃水花镜月,比登天还难……你若还存一丝妄想,那就必须胜出。不然也不必等九年后,你直接挥霍恣享九年时光便了。而且即便你做到了,也不过是达成了第一步而已。”
“我明白。”
少年此刻的表情也转为郑重。
“不,你不明白!”
长老却摇了摇头。
“只要在‘九峰会武’中夺得前十,便能获赐功法和丹药。而第一名,更能不必筑基,直接升入内门。你明白么?”
少年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副若有所思。
“要么三年内筑基,要么夺得第一!这是你唯一的一丝机会,因为三年后……算了。”
忽然发觉自己说的太多了,长老连忙住了口。
朱珏似捕捉到了什么。
不过此时见于宽讳莫如深,也不好发问。
“不聊了……时候不早,我这便送你下去”
“是。”
只觉冷风一鼓,于长老忽然平地而起。
接着一拢袍袖,朱珏骤然感到一股吸扯之力罩住了自己。
心中明白,这是于长老用御物之法抓住自己这个活物,乃是怕自己摔死。
正想间,已觉耳中呼啸,身形随着于长老一起陡的加速。
穿云过雾,直向着峰下司药阁飞来。
二三十里,也不过盏茶便到。
落到地上,少年的心忽的一安。
终于回来了!
向浮在半空的于宽一拱手。
“多谢长老相送。”
于宽点了点头,袍袖一摆,又骤然升腾而去。
……
朱珏这次回来,说是收拾。其实屋里除了原来的床和蒲团,本就空无一物。
那件至关重要的玉牌,还嵌在左脚的鞋跟中。而其它东西基本都放在怀中的储物袋中了。
不过总要交接一下,好让人来接替自己。
同司药阁的管事打过招呼,说自己已经凝气,马上就要入第七峰成为外门弟子。那管事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
至到朱珏小小露了一手方才相信,态度随即变得无比恭敬。
凝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