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年生在与杨显分别之时,要求杨显赤脚行遍十九州,可谓是煞费苦心。
主要是为了让杨显长见识磨心性,同时也给他一个成长的缓冲时间。
只有将天下十九州走遍了,梅年生才允许杨显踏入中州自行其是。
自理学兴起之后,其祖庭便一直盘踞中州中京城,期间虽然有朝代更迭,但理学的正统地位却一直不曾失去,依旧把持天下,总领纲常。
梅年生深知自己这个徒儿的脾气秉性,若是自己身死之前不给杨显留下一个枷锁,恐怕待到自己死后,杨显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中京复仇。
梅年生从不敢小看自己这个徒弟,也从不怀疑杨显能不能成功。
以杨显的心机手段资质悟性,真要潜心报仇,别说大周王朝,便是整个天下都吃不消。
但真若是这样的话,恐怕杨显前半生都要陷入了这无尽的仇恨之中,基本上整个人都毁了。
仇恨固然可以使人强大,但长时间的仇恨却有可能将一个人的心性扭曲从而毁了一个人。
儒门虽然讲究“十世之仇尤可报之”,但毕竟不是一个以“报仇”做为主旨的门派。
“中庸之道,不偏不倚”,这才是儒门弟子真正的行事准则,若是行事一味偏激,反而落了下乘。
梅年生对杨显期望极大,日后光复儒门,平定天下,甚至“开万世之太平”,这些理想的实施都落在了杨显身上,他自然不希望杨显沉浸于仇恨之中不能自拔。
以满怀仇恨的双眼来看世界,迎来的只能是更多仇恨,只有将眼光超脱于仇恨之上,才能看清楚事物的本来面目。
而想要达到这个地步,经历、见识、磨炼一样都不能少。
这才是梅年生让杨显游历天下的真正目的。
如今杨显一路前行,刚出青州,便遇到一系列的事情,果然是大大的增长了见识,开拓了眼界。
他昨日追赶萧轻语之时,看到这物华城被活尸围困,便起了救援之心,将萧轻语送回博周城之后,便又重新赶来。
他外出游历,没有什么目的,护送萧轻语也不是迫在眉睫之事,都可以押后。
唯独救人之事不能耽误,安顿好萧轻语之后,他便又抽身而返。
博周城与物华城相隔千里之遥,但他不到半夜,便即走了个来回。
此时走到物华城附近之时,天色已然大明,便见一条金龙在城墙上翻番滚滚沿墙而走,挡者披靡。
“咦?这人是谁?使得一手好棍法!”
站在物华城外,风尘仆仆的杨显抬望城墙,微微吃惊,“宝华州果然人杰地灵,竟然有如此高手!”
他眼力不凡,只是一眼瞄去,就知道使棍之人的武道修为已经到了极高深的地步,虽然不曾到达宗师之境,但他气度非凡,这棍子在他手中,自有一股扫荡天沛然难御的无匹气势,有此气势,便是宗师级高手在他这根棍子前也讨不了好去。
“有如此高手守城,这物华城怕是不会被攻下了!”
见这物华城里有高人驻守,杨显心生退意,“这里已经用不着我了,我还是继续护送轻语去青木崖去罢。”
他刚要转身返回博周城,忽然一声惊呼从城墙上传来,就见舞动盘龙棍的军官身子倏然一停,浑身气息眼见的急速跌落衰弱,缓缓坐倒在地。
旁边一群兵士发出阵阵惊呼,将这使棍之人围拢起来,“刘大人,你怎么了?这是受伤了么?”
纵容相隔几里地,杨显还是能感应到这位刘大人气息圆融,绝无断绝之虞,就算是刚才气息骤降跌落衰弱,那也好像是故意为之。
“这人倒是有趣!”
杨显好奇心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城头上。
刘平一脸苍白,额头汗珠滚滚落下,他倚着城垛缓缓坐倒,看着围拢过来的众人轻声道:“某家气力用劲,剩下的守城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一名江湖老者皱眉道:“这位大人如此修为,耐力怎么这么差?”
旁边一名小兵悲愤莫名,大声道:“城主弃城而逃,城里大户人家连一顿饱饭都不曾供应过,刘大人守城三天三夜未曾合眼,饭都没有吃饱,耐力如何能够持久?”
“还有这事?”
几名围拢过来的江湖汉子闻言大怒,“兵士们浴血奋战,这些狗日的竟然连饭都不管?”
这些江湖人物都不缺少银两,虽然自发协助守城,但到了吃饭之时,一般都会买些酒菜犒劳自己,不曾与守城兵士们一同吃食。
此时听到这些守城兵士竟然连饭都吃不饱无不大怒。
一名兵士道:“不但如此,如今守城的都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这些大户人家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抽调过来协助守城,兄弟们已经死了不少,再不添加新人助守,恐怕这座城是真的要守不住了!”
“哇呀呀,气死我了!”
一名虬髯大汉抽出一柄大环刀高声叫道:“待我斩杀几个大户为诸位守城的兄弟出这一口恶气!”
“同去!”
“同去!”
听了小兵的诉说,在场武林人士怒火上涌不可抑止,“都去杀他娘的!就算不杀,把他们抓来逼其守城也是好的!”
“不错,都抓来喂僵尸!”
一群人乱哄哄的吵成一片,瞬间走了一批人,气势汹汹向城中大户人家杀去。
时间不大,一群群锦衣华服之辈被这些江湖人物全都绑了过来,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俱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