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挂着的是孤独。
一壶清酒,爱的不是酒的滋味,而是因为有句话叫做借酒浇愁。林凡一人独坐园中石台独酌,一壶一杯,倒是自得其乐。
种种心思在林凡心头划过,十年前那一幕幕在林凡脑海中闪过,火光滔天,奴仆的呼叫声,母亲最后丧身火海的急切,自己的挣扎。一幕幕冲击着林凡的心灵,没有流泪,这些只会让林凡的心变得愈发冰冷坚硬。
“姑娘既然来了,为何不出现?”
楚楚浅浅一笑,“大人好敏锐的感觉,小女子本不想打扰大人兴致,却没想还是扰了大人雅兴。”自然只有楚楚知道,当她刚踏进院子的那一霎那,就有数道目光锁定她,暗卫之首,又岂会让寻常人轻易靠近。
“无妨,姑娘既然来了不妨一坐。”
楚楚俯身坐到林凡对面,轻启皓齿,盈盈笑意,“大人可是第一次邀请小女子哦。”眉眼间还露出丝丝调笑,显然没想到林凡竟会如此善意。
林凡沉默不语,仅仅是盯着眼中的酒杯,眼神有些虚无缥缈。林凡本就不善言辞,主动开口说无关公务之事已实属不易,楚楚倒认为林凡如此才是正常,才是那个冷冰冰,似乎远离情欲欢爱的暗卫副统领。
“大人,似有感触?”楚楚尝试着问道。
林凡默然,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不过没有否定便是最好的回应。“大人年幼离家,少有成就,想必令堂在天之灵也会安慰,她估计也想让您过得开心一点。”
林凡眼中蓦然闪过一道凶光,楚楚急忙解释道,“大人找小女不就是为了此事,我自然会如此猜测了。”
“按你所说我父尚还在世?”
楚楚松了一口气,实在是面对林凡有一种面临师门长辈的感觉,“不瞒大人所说,我曾观大人面相,为大人卜得一卦,大人母族虽亡,但父族皆在人世,想必定会有父子重逢一天。”
“父子?本座只想得知杀母仇人所在。”
只是林凡心中却有其他想法,母亲被杀之事是否与自己那素为谋面的父亲有关,郡守之女与人私合生子不仅仅是有辱门风,寻常百姓家女子如此还会被浸猪笼处死,更何况官宦之家,传出去绝对是官场笑谈,自己外公怕是因门风之故连再升一级也没有可能。
是谁能够让林家做出如此让步,又是谁能让大家闺秀的母亲倾心?必是世家大族无疑,甚至林凡在心中已经想象出负心汉返家之后,因怕影响自己地位而杀人灭口的戏份,林凡心中冷笑,如果真是自己那所谓父亲所谓,自己不在乎弑父!
楚楚见林凡脸色阴晴不定,面露询问,“林大人?”
“本座失态,姑娘勿怪。”
“大人何必客气,自从大人决定助我一臂之力,你我便是最亲密的伙伴,小女子身家荣辱皆在大人一人身上,何必客套?”
纵使知道楚楚所说未必是真心之语,林凡嘴角还是拂过一丝笑意,算是应允。
“大人,小女子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大人可否解惑。”
“尽管道来。”
“大人为何会与一区区郡守把虚与委蛇?”
林凡俯身而起,背过身去,背影说不出的俊挺自信,“江南五大世族,以前朝萧姓皇族为首,其下有虞陆顾谢四大家族,五大家族在江南沉浮数百年,盘根错节,深入江南方方面面。
王朝向来注重北方统治,南方士族不知不觉发展壮大,政令推行全赖这些士族配合,虞江不过是区区九江郡守,却也是虞家之人,你可懂了?”
楚楚颔首,即使林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也听出了林凡话中之意。“既如此,一切全凭大人处置,只愿大人一月后随我前去余杭郡。”
“自当如此。”
楚楚带动着香风,走到林凡面前,突然靠近,两人相距不过一指之隔,楚楚吐气幽兰,“大人不是说要把奴家收拾的溃不成军,下不来床吗?奴家在床上等着你哦。”
一刹那林凡面色通红,似羞似怒,楚楚也有分寸,冲着林凡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这才摇曳着身姿不急不慢地离去,徒留下林凡无可奈何。
翌日,林凡在虞江带领之下前去拜见漕运大使赵德江,漕运使乃是正三品官职,奈何林凡有着冠军大将军之衔,与之同级,虽是虚衔,但秉承督察之权,足以和赵德江平起平坐。
“林大人,少年俊杰,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
“赵大人坐掌漕运之权,手掌一万水军,才是我辈楷模啊。”
“唉吆,两位大人,你们便别谦虚来谦虚去了,下官在您两位面前汗颜呢。”
哈哈哈,三人同笑,赵德江乃是一无须白面中年人,眉宇间亦有一丝果敢勇毅,这是一位儒帅般的人物。
赵德江抚掌而叹,“林大人来意,我已知晓,我等自会鼎力配合,自漕运衙门拔下粮草的账本一应俱全。”
“赵大人不必如此认真,在下对赵大人可是有信心的很呢。”
赵德江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疑惑,“承蒙林大人看重,不知竟如何对赵某有如此信心?”
林凡转口不提,反而聊起了漕运的事情,“赵大人可谓是施政有方,当得上是一方封疆大吏啊。”
“林大人谬赞,赵某不过是略有心得罢了。”
“赵大人谦虚,漕运一年运转粮草数千万旦,过往商船无数,如此膏腴之地陛下放心交于大人之手,便是对大人能力最好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