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是宵禁时分,可马车行于街上,却未见有巡逻官兵以“犯夜”之罪查之。零九陆如雪支起车窗,朝外打量着。
“放心,车上有标记,就是借那些巡夜的几个胆子,也不敢拦了车马查实!”
穆玄阳不知从何时起,竟与陆如雪连了心,不用她说已知其意。
陆如雪也不全然出于好奇,只是两人这般对坐着,离的又近,内里有些不自在,总想着做些事避开些。
穆玄阳也知,可他不敢打趣相逗,怕陆如雪恼了他。心里虽渴望一见美人娇嗔,可也怕真点起心头火,自己又心疼难受。
两府离的本就不太远,转过几个弯片刻的功夫就到了。
穆玄阳下车转身相扶,这回陆如雪倒是没有避开,两手相握暖意相通,竟又有些情意流转。
二人正尴尬间,就听太傅府院墙边的角门,被人拉开,一个丫鬟提着灯笼探着头,朝这边望了过来。
陆如雪仔细看去,竟然是采月,遂唤了她一声,“采月!”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采月紧着步子,带着哭腔奔了过来。
她后半夜醒来,不放心大小姐,就想着进内室看看。零九可这一看,哪里还有大小姐的影儿。
瞧着桌上留着笺纸,虽知大小姐有事出府,可却未言明何事何时归。她又怎能不慌了心神。
把采莲和采菱,甚至睡在下人房的采星全都唤了起来,背着其他人,内院后园的寻了个遍,却仍未见大小姐的影儿。心里头怕得不敢睡,只得提了盏灯笼守在离“紫苏园”最近的角门处。
采莲和采菱把人给守丢了,这会儿正被采星拘在屋里训斥。
所以一听是大小姐的声音,采月挂着泪,就奔了过来。也顾不上给穆玄阳行礼,而是“跍通”一声,跪在了陆如雪的面前。
“大小姐可是让奴婢好找!”已是泣不成声,再没了下句。
陆如雪也知自己这般,若是被采月四人发现,必然少不得吓到她们。可那会儿穆玄阳命悬一线,哪里由得她叫醒几人,细细解释。
这会儿见采月强压着声,明明哭的伤心,却仍顾着她不敢放了声,心中更是不忍。
弯着身子拍了拍采月的头,“好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下次断不会如此,快别哭了啊!”
穆玄阳站在一旁略显尴尬,可奴才就是奴才,就算替主子担心,看在他眼里也是应该的。
他不自在,是因为陆如雪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这奴才,嘴里竟有些泛酸。恨不能自己替了去,由着陆如雪拉着拍着。轻言软语的哄着。
两人几次的身体接触,穆玄阳早视陆如雪为自己私有之珍物,即便是她身边的奴才,也别想再近她的身。
采月也知自己这会子不该哭,可就是忍不住。见大小姐相劝,忙拭了泪,起身将披风给大小姐披上,这才转身给穆玄阳见礼。
“起吧!”穆玄阳还没回过味,脸色沉的深,不过天黑,采月倒是没看出来。
倒是陆如雪觉出不妥,嗔瞪了穆玄阳一眼,也不打招呼,而是扶着采月进了角门。
穆玄阳被这一眼瞪的一时间晃神,竟没反应过来,佳人已没了踪影,苦笑了一下,又等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见府内并未掌灯传出人声,这才上了马车回府。
陆如雪进府后,也不敢相询,怕被耳尖的巡夜听了声儿,直等到进了自己的院子,这才问起。
“采月,我离府可有人知?那守角门的婆子可打发了?”她离府时,角门处并未见人。可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时辰,怕那守门的刚巧回来发现了什么。
且她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也没个好说词替自己辩解。所以万一被人发现了什么,怕要多费不少的唇舌,也未必能解释得清。
“大小姐放心,只您身边的几个大丫鬟知道。就连院子里的奴才,奴婢也未敢惊动。那守角门的婆子,天一黑就不知躲哪儿偷懒去了!怕是要等到天大亮,才会回去。”
陆如雪点了点头,又紧走了几步,等进了屋,这才安下心来。
见大小姐回来,采星几人忙近前问个不停。特别是采莲和采菱,今晚是她二人值夜,却将大小姐给看丢了。
两人跪在地上,一叠声的磕头认错。倒弄得陆如雪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不告而别,却引得四个大丫鬟跟着揪心。
“好好,快起来,本就不是你们的错。今晚不过是个意外,你们听了知了也就是了,不得往外传只字片语,可都记下了。”
陆如雪将这一夜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至于穆玄阳中情毒一事,却是未提。只说是王府里有人得了急症,一时间寻不到大夫,这才求到了她这里。
叮嘱四人不得外传,这才换了衣裳,打算再躺一下。这一夜她可是累得紧,不刻就陷入了沉睡。
她是睡了,可四个大丫鬟再不敢合眼,就怕这一合眼,大小姐又凭空消失不见了影儿。
亏得这回没被人发现,若是让太夫人或是三夫人知了,怕是四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四人也是被吓傻了,不然以陆如雪这般蹩脚漏洞百出的借口,四人竟是半分无疑的就信了。
因了这事,采月再不敢让采莲二人值夜。不过这全是后话。
天亮后,陆如雪还不见起。采月思忖再三,还是让采星去给太夫人处禀告一声,就说大小姐昨晚睡的不宁,天亮了才入睡。
太夫人以为孙女昨儿出门累着了,倒也未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