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没等出东坊,就停了下来。一进间卡在那里好半天没得动弹。
自有陆崇宇的小厮去前方查问,不刻来回话,“回三夫人、大小姐,汝宁公主出嫁,皇上派了亲军卫,将整条街都给封了。奴才看着那二人抬的嫁妆,不见首尾的,怕是要等上好一会子才会放行。”
“三少爷说是要改道儿,已经和陆林、墨竹去寻路了。”这封路哪里只会封一条的。马车走在小巷弄里,回转不易。陆崇宇也不愿母亲来回折腾受累,遂带着人先去探路。
云氏有些担心,命留下几个护院,剩下的也全跟了去。
陆如雪这才想起,前几日大伯和穆玄阳都有提起,汝宁公主将要大婚。想着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宋玉书,倒是和汝宁公主很是般配。
“不知那驸马府离着有多远?若是也在这东坊,怕是马车一时三刻的没个过处。”又劝了母亲几句,陪着母亲坐在车上静等。
陆崇宇去了不过一柱香,就回来了。“临着的几条街,虽未封。可全是挤着看热闹的民众,儿子会尽快派人去打探,还请母亲再等上一会儿。”
“算了,也别麻烦了,等等就是。”即便是公主大婚,也不能堵上一天,不过是几刻钟的事儿。
陆如雪坐在马车上吃着点心,喝着茶水。
一身大红婚服的宋玉书,高坐于马上,脸上未见一丝喜色。
想着岁初即已赋闲在家的老父。想着自己不得不辞了国子监的课业。却只换来一顶驸马都尉的闲职。
且此生再入不得朝堂,想着当初进国子监,满腔志向终有一日,会封侯拜相名留千史。如今却落得个无处可诉,这一切全因他身后这位汝宁公主,缘非己愿,脸上又何来得欢喜。
汝宁公主只知欢喜,喜帕亦难掩脸上的欢愉,又怎会瞧出宋玉书心里的苦闷。
想着自己那丰厚的嫁妆,想着日后与驸马爷,红袖添香床间缠绵,心里如春花初绽,险没偷笑出声。
这迎亲送亲的人马过去多时,百姓仍不肯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议论。陆如雪的马车由护院们守着,这才能缓慢前行。
“皇上待这汝宁公主倒是及好的,母亲听说那宋驸马,有先楚宋玉之貌,文不输宋濂,才姿兼备,是你兄长这一辈中,难得一见才貌双全之人。”
听母亲如此评价,陆如雪眼露不屑,却未加反驳。在她看来,宋玉书这种人,不过是恃才傲物,喜沽名钓誉之流,难成气侯。
凡真才实学、文武兼济者,必善韬光晦迹深藏若虚,断不会如这宋玉书,张扬过世,唯怕天下人不知。
母女俩闲话,不刻即到了云府。外孙一举得中“秀才”。外孙女又得皇上赐婚皇孙。对于云府也是大喜事。自是设酒摆席一家人聚在一处热闹一番。
等到晚上回府,沐浴后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书册,陆如雪早将白日的事忘于脑后。
至于这位宋驸马,因自侍清高,洞房前未打点好公主身边的管家婆。
没等进得鸳帐内,就被管家婆三令五申的拿着规矩说了大半夜。好容易退了衣裳近了公主的身。汝宁公主娇贵呼痛出声,管家婆在屋门外大着声提醒,“驸马爷轻着些,公主身娇肉贵的,可是受不住。”
气得宋玉书险没从汝宁公主身上退下,可也知今儿无论自己有多不喜,可却不能由着性子,这可是皇家的脸面,只得尽人事。
可等汝宁好容易品出三分滋味,嘤咛声起,那管家婆又在屋外叫了起来。
“公主可得醒着神儿,别失了威仪,坏了皇家的名声。”这下宋驸马要是还能忍,他就不是那个爱面儿的宋玉书了。
负气恼怒起身,着了衣服也不净身,开门出了喜房。只吩咐守门的奴才们,公主身弱好生伺候,即去睡了书房。
这事儿也不知是谁,有心还是无意的给捅了出来,一时间传的京师内人尽皆知,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还传出汝宁公主如猛虎下山,宋驸马体弱无力伺候。直把那婚房中的点滴,当故事讲的惟妙惟肖。
宋玉书气得连着三天,未再进婚房。好在皇上未加怪罪,倒是郭宁妃拿话敲打了一番。可这毕竟是小儿女间的房事,驸马体力不支,也不能强求,只得赏了些药材,命太医拟了个方子。
宋玉书哪里是身体上有病,而是心病,药石无灵。郭宁妃越是这般帮着女儿,他越是心火难消。
这事儿传进陆如雪耳中,她却只当个笑话听了。这人当初即没胆为自己前程计,如今却来使性子,想着那汝宁公主独守空房,满心情意化为泡影,倒也是个可怜人。
恋爱中的女人,是多愁善感的。这话一点儿不假。
皇上下旨赐婚一事,很快就传回北平燕王府。燕王早从暗卫那里知道了一切,儿子竟为了能娶到这位陆府的小姐,请旨上了战场。虽说为燕王府赚了名声威望,可心里仍是不喜。
燕王妃更觉得儿子不该这般任性,过于宠爱此女。又从冬月、玉钗那里听闻了一些不实之言,心存芥蒂气恼陆如雪不识大体。
再给儿子去信,难免责备一二。可亲事是皇上下的旨意,又得魏国公府相助商订,就算燕王妃再有不喜,可仍送上定亲礼进京。
穆玄阳不愿母亲误会陆如雪,回信时自是多有解释。只是婆媳关系,堪比千古奇案,没个解释也说不明白。
不过这些,陆如雪多少还是可以猜出几分的。
当初穆玄阳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