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者,不但主则臣,臣亦择主也。周瑜募兵助孙策从刘繇之手横江,丹阳二郡,即率众而反,非既认孙策为明主,实表兄弟之情。扬州豪杰遍起,除袁术,刘繇称州牧之名,其余宗贼盗寇者不可胜数,如郑宝,严白虎,陈禹之流,淼若河草,败亡不过瞬间。于是坐观扬州豪雄之势,择明主而投,不但周瑜心绪,亦扬州之士心绪。孙权初任阳羡长,虽得高岱所荐,而不得士子投效,正在于此。
不过孙策以数千之卒,愈战愈多,败许贡,严白虎,华歆,王朗投效,取江东三郡之速,着实令扬州之士心中大惊,虽三郡户口累加不过数十万人,尤不如中原未战前一郡,不过已是立为基业,且中原战乱不已,流民纷纷避往江东,孙策能一改粗武,招贤纳士,积粮售糖,造纸兴学,周瑜,鲁肃等扬州之士纷纷心已投向江东。
“江浦,和县为屯田之所,周围民户多聚在此,可为治所”,孙权坦白道,孙策曾提议兴兵取当涂,泾县等之地,选一为治所,不过此地皆是宗贼盗寇,与袁术有千丝万缕之系,孙策若动,和县之众必被袁术监视,不得渡江。
“江浦不可为治所”,周瑜淡淡道。
“如何不可?”,卫旌问道,“随行精卒三千,江浦近江,只需暗中多造舟船,届时孙将军兴兵取庐江之江南诸县,渡江而应,以太守之声望,九江十万之众归江东矣”。
“先生以为此三千精卒可驻九江?”,周瑜哑然失笑。
“此皆归为九江郡兵,不驻九江则驻何处?”,卫旌争辩道。
“其心已昭然若揭,听闻以使韩胤为使,替嫡子袁耀求取吕布之女,必兴兵北伐陈兖,淮南郡兵,皆有抽调,江东精锐,可得幸免?”,周瑜一手指向寿春方向,淡淡笑道。
“若如此,三千精锐,徒为袁术效力矣”,卫旌摇头失望。
“以和县为治所如何?”,孙权不甘心问道。
“近不如江浦,远不如居巢”,周瑜叹道。
“居巢也可为治所?”,甘宁奇道,他们一路过江浦,和县,方到居巢,此地距庐江,寿春皆不算远,已算淮南腹地,若以此为治所,真打算给袁术卖命么?
“公瑾只是打趣,兴霸莫要当真”,胡综阻道。
“瑜可未在说笑”,周瑜神秘一笑。
“居巢如何为治所,此地远离江东,又邻近寿春,庐江”,孙权奇怪道。
“仲谋以为若治和县,江浦,你有几成把握可携民渡江?”,周瑜不答反问。
“听公瑾方才所言,携民渡江,实在难也”,孙权苦笑。
“一成尚不足”,周瑜捻起枚果子,浅笑说道。
“袁公路逢此乱世久矣,虽不通军事,不用法度,无人主之相,却非无谋匹夫,借力生势,假阳使阴,天下诸侯无出其右者”,周瑜思索片刻说道,又不由笑道:“然则时运不济,天不眷顾,方至于此,否则如何有兖州孟德,江东伯符之起?”
众人闻言点头,心中虽不喜袁术,不过袁家之势隆望万分,袁绍仅以庶子之名与早年所累名气,以致有幽,冀之业,袁术多战曹操,几次以大军压境,不过未尝胜过一次,却可见袁术于军略上无能。
“阴谋诈计终不过小道尔”,卫旌鄙夷道。
“彼乃小人,亦用小人之心揣测,仲谋若治居巢,其心必欣然嫁女,以为江东归顺,无所备矣”,周瑜缓慢开口解释道。
“纵然袁术无备,居巢至江东路途颇远,若使民渡江而过,难亦倍增”,孙权不解问道。
“江东之兵只可从吴郡而来耶?”,周瑜见孙权未开窍,高声喊道。
“莫非从庐江而来?”,甘宁奇道。
“庐江乃是袁术帐下刘勋所据,如何有吴兵?”,朱然嘲弄道。
“庐江”,甘宁急道,“孙将军既占豫章,可使人在柴桑练水师,顺流而下袭取庐江”。
“壮士可为大将矣”,周瑜闻听甘宁之言,开口赞道。
“谢公瑾夸奖”,甘宁面有得意,诸人之中仅有他急智想出,不由面含得意。
“兴伐荆之名,行取庐江之实,若得遇其时,淮南亦可全据”,鲁肃开口解释道。
“子敬以为袁氏如何?”,孙权忍不住心中感叹,所谓得遇其时,不过曹操伐袁,可曹操将十万青州兵入淮南,必然鸡犬难留,加之荒乱,淮南百万户口恐怕十之六七皆没于战乱。历史上经历袁术压迫,再经曹军攻伐,淮南一片焦土,千里无鸡鸣。
“袁不善兵,纵百万亦不足惧”,鲁肃畅然说道。
“若袁吕勾结如何?”,孙权问道。
“幽冀袁绍,兖州曹操皆奉汉室,如何得袁术逞凶?”,鲁肃开口说道。
“也是”,孙权淡淡说道,心中却思定计,如何能多聚淮南之民于居巢,使其免受兵灾。
下人已将宴席摆上,众人分座而落,周瑜问明孙策赠礼中有美酒,便尽数取来,与众人同饮。朱然,胡综,孙权与周瑜是旧识,黄忠,甘宁,太史慈乃是新识,鲁肃与大家方认识,众人举杯共饮,又欢歌劝酒,心中愉悦。
孙权于宴中,分命鲁肃为主薄,卫旌为长史,胡综为功曹,朱然为督邮。太史慈,黄忠为门下督,甘宁为都尉,三人统归中军将军周瑜之下。
宴席将罢,周瑜将众人安置客舍,方走出客房,见孙权独立于院中,目色有郁,不由开口问道:“仲谋何事愁苦?”
“淮南若战,恐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