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里头房室多。这每月的月钱在月初的时候就分发给了各房。平日里各房各有所需便都要用自己的月钱采买。就如同她所说,既然要独立房户,每月的月钱领了,那她便不好再从账房里支自己额外滋补要用的银子。张大夫深知这大户人家的后院规矩如此,即便她是太过要强了,大将军只有她这一个嫡女,本不需如此拎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去写那剩下的方子。
“你明儿还要上街?”梁生皱眉问她,眼里有着不赞同。
“去,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她立即反问,一时也是忘了自身状态。
梁生沉默许久,只见她满眼期待,无奈叹道:“行,要是你明儿下得了床,我就陪你去。”
“啊……”她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这会儿刚喝了那温暖的红枣姜汤,腹痛才缓解了一些,等这热乎气儿过去了,怕是又要……
“张爷爷,您先别急着写那些方子了。快,梨子你去把门关上。张爷爷,你先帮我按按脚,先粗略估摸出一套浅显的按法教给梨子和梅子。今晚儿就好让她俩给我按按再睡。”她忙着两头吩咐,忘记了,张大夫可还没应她亲自给按。
张大夫一听,也是没了脾气,摇头道:“急什么,这天色还早。等我先把这些方子写好,也好让梨子先给二娘那边送去。今晚你就能沾光喝上那对大家都好的补汤了。”
噫,张大夫如此说,她顿时乖如兔子,不敢再催。
张大夫慢条斯理地又写完了一张方子,一边开始写下一张,一边又对梨子吩咐道:“梨子,你过会儿送过去的时候记得跟二娘说,是张大夫我吩咐的,趁着大家还不觉有异,尽早让府中上下众人都按照这方子每日喝着,才好防患于未然。”
“是,梨子知道了。”梨子立即应了,脸上也是高兴。
张大夫那话中的意思,便是让二娘也不要遗漏了他们这些下人。虽然看那方子上的食材都很普通,但也是张大夫照拂,平日里他们喝不到的。
说话间,张大夫已经又写好了一张,特别吩咐梨子道:“这张你特别收着,告诉二娘,这阵子给府里的小姐们都喝上一段时日。若是体虚的女眷也都可以喝上一喝。但切记已有生育的女子不可多喝。看谁夜间手脚冰冷,喝几日舒缓过来也就不宜继续饮用。”
梨子听了,立即将那张方子接了过来,细细吹干上头的墨迹,特别放在其它方子旁侧。
想来这张方子必是对大小姐极好的。有时夜里,梨子守夜,中途也要进来帮她掖一掖被角,碰触到她的手脚,正是每次都觉得冰冷。其实女孩子家体内稍有寒气便会在寒凉的夜里如此。梨子和梅子是睡在一张通铺上,有时碰触到对方手脚,偶尔也有感寒凉。不过她俩身子粗贱,冰到了对方,也只是相视一笑,搓一搓便暖一些,继续睡了。她俩都不曾腹痛,远没有大小姐严重。
梨子看到这方子上有几味药材名贵,听张大夫如此细加叮嘱,也是未卜先知。既是大账房里支银子安排的补汤,每个小姐都有份,怕是那些姨娘也都贪心。不过这年纪不同,有些补汤小姐喝得,姨娘却喝不得,自有个中道理。梨子虽也起了些贪心,但也知不该补的身子不能随便乱补的道理。大小姐对她和梅子极好,若是需要,定也会想着求张大夫另给她们安排了。梨子用心记住了,也只是谨遵张大夫吩咐。张大夫的说辞合适,这样说,既不会害了不该喝的,也可以让大小姐安心喝着。
“张爷爷,若是年轻姑娘家偶尔夜里手脚寒凉,是不是也都可以按照这方子喝一喝?”她一直听着,插嘴问道。
“年轻的姑娘若是偶感手脚寒凉,是都可以喝上几日缓缓。不过虽都是寒凉的症状,每个人这具体的结症所在却都不同,若是严重的,万也轻忽不得,还是要尽早就医,另外对症下药。你是不是给这两个丫头问的?怎么,你们两个这夜里头也偶感手脚冰冷吗?”张大夫问着,却是肯定,不用她们回答,已经冲着两个丫鬟招了招手,道,“过来吧,我今儿也给你们两个看看。”
这些日子以来张大夫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性。旁的不说,这将心比心起来,也是将梨子和梅子这两个丫头收得服服帖帖。只因,她们对她忠诚,她便反过来如同长姐一般照拂着年岁稍长的她们,甚至关起门来都不拿她们当下人对待。
现在她突然插嘴,那口中的年轻姑娘,想来也就是指梨子和梅子了。不需她开口求他,张大夫便主动提出给两个丫头看看。谁又比谁更心善?
“不用!不用!我没啥事儿,不劳烦,您给梨子看看就好。”梅子摆着手,不进反退。那一张小脸儿上啊,分明写着,‘若真查出来有啥大毛病,岂不是要买很贵的药材进补。她很穷的,不需要补,也补不起,不如不知道,心里安生。’
“啧!”她一咂嘴,斜了梅子一眼道:“张爷爷好心要给你看看,你居然还不乐意?那我预备着,若是你俩真也严重,也没法子再亏大账房的银子给你们两个丫鬟进补,只好由我这个大小姐给自家丫鬟掏银子了。这番好意,你也不乐意领咯?”
梅子听了顿时愣在原地。
“噗!”梨子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起了个头,嘴角也都含笑的另外三人便也都彻底笑了出来。
“傻丫头,这是大小姐对你们好。若是真查出有啥毛病,哪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