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一听这话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端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心想究竟是哪家的少爷小姐,这样找人麻烦。
白木于是站了起来,和沈楚一并又往楼下走去。
她走至沈耘仪身旁,轻声问道:“小姐身旁这位置,可有人?”
沈耘仪木然的转过头,一双眼睛呆愣的望着她,寂寂无神。
沈楚立时坐在了她身侧,扳着她的肩膀,急声道:“小仪?”
沈耘仪微微笑了:“哥哥?”她又偏过头去,指着台上唱花鼓戏的小姑娘,“她唱的真好听。”
沈楚柔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瘦弱的脊背,“小仪,小仪。”
眼中有晶莹的泪水划过,她趴在沈楚的肩膀上,两只手缓缓的攀上他的后背,“我想天天来这里,听她唱戏。”
他揉着她的短发,“咱们请了她回家去唱,好不好?”
她哭得更凶了,眼泪串珠似的落着,一滴一滴滑进沈楚的颈窝,凉丝丝的。
“就要在这里听,六哥,我就要在这里。”
沈楚只得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
过了许久,台上的花鼓戏早就唱完了,厅里的食客都鼓了掌,掌声也已经息了,换了个说书的大爷,眉飞色舞的讲着水浒传里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
沈耘仪这才消了眼泪,抽抽搭搭的从沈楚的怀里出来,自己坐直了身子,擦着眼泪,哽咽道:“我以后天天过来找他,我看他回不回去。”
白木轻轻咳了一声,沈耘仪抬起头,望见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将脸上了泪水尽数擦去了,又道:“白姐姐也来了,真是见笑了。”
白木于是笑了笑,手心里攥着曾景川的那封信,她想了一想,终究是没有拿出来,说道:“由山上走来走去的,现下该是饿了。”她又对着沈楚,“我们应当吃点东西吧?”
沈楚点了头,拉起沈耘仪的手,“还是去楼上吧,这里人怪多的,吃的不自在。”
三个人前后脚的又上了楼,还是方才靠近露台的位置,服务生仍然替他们留着,他吩咐茶房开了几客西菜,又斟上几杯葡萄酒,三人对喝,竟有些惬意。
白木将手抚摸着杯子道:“这样多的酒,我怎么喝的完。”
沈耘仪笑了笑,也不吃菜,将自己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又拿过白木面前的杯子,“这么多酒,不如我替姐姐喝了吧。”
沈楚伸了手出去,想要拦下她的动作,却生生有些迟了,她已经吞了下去。沈楚便笑道:“我原是想要灌醉她的,你在这里喝这样多做什么?”
沈耘仪将杯子举了一举:“六哥不必说这些旁的话来逗我开心,我今天是非喝不可的。”说着她又从服务生的手里接过酒器,向自己杯子里一倾,又是一小半杯酒。
她正待再灌入口中,却被白木挡住了,她低头欲要拂开她的手,朦胧竟看见一纸信封,牛皮纸的褐色,拦在她杯子边沿。她放了杯子,问道:“这是什么?”
白木将手腕一转,信封平整的放在桌面上,她淡淡道:“本想等你吃些东西在给你的,你这个样子,吃不吃又有什么区别,我也不知道他写了些什么,你自己看看吧!”
沈耘仪猛然抬眼,望着白木乌黑的眸子,“这是?”她伸了手指,却不敢触碰,“景川写给我的信?”
“是,他交待我,一定要交给你。”白木也望着她,缓缓说道。
她指尖颤抖,久久停在信封的上空,不肯落下,信封上黑色的小楷。
“川上”
这信里,写了什么?
她突然抽回手指,又捏住了酒杯,“我不敢看。”她将杯子送入口中,饮尽了酒水,“你们替我看吧。”
白木于是作势拿了信封,“那么,我替你拆了吧!”她的手指细长,白皙的像是玉葱一般,放在封口处,仿佛轻轻一动,便能撕将下来。
楼下的故事似乎说得极好,引得人群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有些吵嚷,窗外转了凉,东风渐渐,刮进来有些冻人。
沈耘仪望着白木的手,望着她手中的信,眼神犹豫,迟疑不决,她突然抢过白木手中的信封,低了头,叹气道:“还是我自己开吧,和景川,终究要有一个结果的。”
话毕她再无迟疑,撕开了信封,她将白色的信纸展开来,目不转睛的读着,短短几行字她却看了许久,两只手愈来愈抖,直到她颤抖着将信纸弃在桌上。
她手掌捏成拳,垂在信纸上,白木只看见了两行字。
“此身归佛门,此生不相见,与君期来世,夜夜栖芳草。”
今生还有何其漫长,不复相见,不忍相见。她不明白曾景川的想法,也不知道沈耘仪的心里做何感想,来世?来世两人还能否相见,能否相识呢?
凡人为何总喜欢相约来世,今生之事,今生携手,今生相伴真的有那般难吗?
可是沈耘仪没有哭,她颤抖着双手,将那信纸又原样叠好放在了信封里。
她勾动唇角,是苦笑,比新泡的绿茶还要凄苦。
“我这前半生,苦情的很,姐姐有什么灵丹妙药没有,让我忘了这些苦痛吧?”
白木蹙了眉,淡淡道:“忘记,是最容易,也是最麻烦的办法,不过是一个曾景川,何必一定要忘呢?”
沈楚听了这话微微一动,望着白木,又垂了眼,敛了神色。
沈耘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是一个曾景川?姐姐说出来这样轻松,可是我当真不想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