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丽醒来时,只觉得头眼昏花天翻地覆,整个房间在她眼中就像是一个黑乎乎的大洞。然而,这仅仅是她的错觉。卫永真下手并不重,她失去意识不过几分钟而已。
人清醒过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大声呼救,莎丽也不例外。很快,她发现自己若想大叫,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嘴里的抹布紧紧地勒住唇口,没法大声呼叫。然而,如果想小声说话,倒能勉强发出一两个能够辨认的音节。
卫永真专门告诉恪文,用这种方法绑一个人的嘴,既能让她说话,又能避免她尖叫呼救。
恪文搬来一张椅子,坐在莎丽正对面。事已至此,所有的客套话都可以省去,恪文单刀直入地说:“莎丽,你需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和学委会之间的关系。”
莎丽被恪文镇定自若威胁她的样子刺激得不轻,加上被绑架的事实过于冲击,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睁红了眼发出无意义的叫声。
卫永真嫌她声音太大,为保险起见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爵士乐,激烈的鼓点将莎丽的声音埋没下去。
在等待莎丽平复下来的时间里,恪文拿出了早前潜入办公室打印的邮件记录。在莎丽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稍微有点消停的迹象之时,将邮件记录展示给她看。
“你不用幻想还能抵赖。这是我在你办公室里打印的邮件,上面清楚地显示,学委会指使你把我从岛上驱逐出去。”
莎丽的眼睛在纸上停留片刻,又狠狠地瞪着恪文,嘴里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我就知道是你。”
“错。你开始以为是卫永真,还到这里来威胁她。”恪文想起那天莎丽表面镇定,实则慌张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你……你……”莎丽几乎在用全身的力气,发狠地说着同一个字。
对方气势凶狠,恪文却一点也不为所动。莎丽现在除了拿出点恶狠狠的气势,也没有别的牌可以打了,决定胜负的好牌都在恪文的手里握着。
“我离开后,会立刻将这一线索通报媒体,让外面的人都知道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恪文凑近了些,“现在,你告诉我学委会是何人负责与你联络,要具体的名字以及具体的经过。”
莎丽冷笑一声,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你做梦!”
莎丽的反应倒也在预料之中。像她那样自视甚高的人岂会乖乖听话?不过恪文有所准备,突破口便是莎丽与学委会的互不信任。
事情如果不败露,那什么都好说,两方也能够相安无事,而一旦事情败露,外界开始追究责任,这两方必将把责任一股脑地往对方身上推。莎丽会说她是受学委会指使,而学委会定会公告这是莎丽的个人行为,与学委会无关。
“你知道我生病了吗,莎丽?”恪文忽然问道。
“谁不知道。”莎丽搞不清楚恪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知道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吗?”恪文又问。
这下莎丽无从回答了。恪文的病情是关系到“夏娃保护计划”、天鹅岛学院立院之本的病症,莎丽这种中低岗位的人怎么可能得知。学委会巴不得世界上所有知晓情况的人都凭空消失。
“告诉你,我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恪文将自己的病情、发现的过程、重新做的基因检测结果以及狄医生的下场通通告诉了莎丽。
看莎丽的样子,她彻底地平复了下来,眼中充满了疑惑与惊愕。卫永真调低了收音机的音量――不需要再用别的声音掩盖莎丽的呼救了,因为她不会呼救。
“现在你知道,学委会瞒着你,一旦把责任全部推到你身上,你将面临人身伤害的指控,比单纯的陷害驱逐学生要严重得多。不要以为邮件记录能够保护你一辈子,那都是公司内部的邮件系统,要做手脚很简单。”
光是陷害学生,可能只能激起一时的关注,西北随便发布个处罚决定,这件事终会慢慢被人淡忘。然而一旦涉及到人身伤害、“夏娃保护计划”的本质,整个社会绝不会轻易放过。莎丽如果不想当替罪羊,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以莎丽的头脑,一定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果然,她害怕了。垂下头颅,代表着妥协,愿意交待实情。恪文也做好准备,打开录音机。
“学委会下来命令,我不愿执行。是何秘书建议通过帛雅的事情来陷害你,这都是他的主意,我只不过是服从上面的命令而已。”
说完留心连个人的反应。恪文和卫永真对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卫永真转身走到朝向客厅的房间,将原本关闭的门打开。
里面坐着一个同样被五花大绑,嘴巴牢牢封住的人――何秘书。
“你和他的话有不小的出入,你们自行对质吧。”恪文说完站起身来搬走椅子。卫永真把何秘书从房间里拖了出来,扔在莎丽面前。
莎丽和何秘书两个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莎丽脸上尽是错愕与惊慌,没想到两个女孩竟然把何秘书也抓了来,就关在隔壁的房间里,想必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被何秘书听见了。
何秘书的脸上则是不满与气愤,也难怪,谁会想到莎丽临到头还不肯说实话,仍然妄想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去呢。
就连恪文也不曾想到这一点,还是经卫永真提醒,对莎丽多留个心眼,此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会牢牢攒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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