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廖妈妈这是第一次来陈家学堂。
她们轻轻的推开了陈家连着学堂的小门,远远的就能听到学堂内传出的背诵声音。
她们不敢四处打量,只是相视一笑,循着声音快走了几步。
她们把酸梅汤放在了教室外的大树下,然后轻轻的走到了课堂门口。
教室里没有先生,只有满头大汗、衣襟略湿却依旧摇头晃脑背着诗文的学子。
周妈妈小声喊道:“荣生、荣生。”
王荣生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喊了一声娘,便跑了出来。
课堂内的背诵声断了,所有人都回头看去,魏成宇咳了一声,然后所有人又开始了摇头背诵。
此刻廖妈妈的儿子薛仁同样看到了廖妈妈。
他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飞快的走了出去。
周妈妈掏出帕子,给王荣生擦着脸上的喊,问道:“生活的还习惯吗?读书累吗?”
廖妈妈见薛仁出来,同样的掏出了帕子,道:“怎么热成这样?”
这能怪谁呢?他们是走后门进来的,他们坐的位置相对靠边,可谓是夏晒,冬冷的地方。
王荣生比董如意才大了几日,听到周妈妈如此问,哇的一声就哭上了。
薛仁赶忙用手拉拽了一下王荣生的衣袍,王荣生看了薛仁一眼,这才忍住了哭,抽噎了起来。
周妈妈心疼的不行,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孩子在这里受了委屈。
只是她不敢问,她虽是董如意的乳母,却也只是董家的奴婢,儿子能来这里读书,那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
廖妈妈见状,赶忙道:“这几日天热,我们做了酸梅汤,快先喝一碗解解暑气。”
薛仁咽了口口水,他是在廖妈妈身边长大的,家里再穷,每年夏天的酸梅汤那都是少不了的。
周妈妈见状,赶忙哄道:“好儿子,快尝尝看,廖妈妈做的可好吃了。”
就这样他们二人一人喝了两碗仍是意犹未尽。
周妈妈实在是不敢让他们多喝,小声道:“去叫你的那些同窗过来,我们带了不少呢。”
王荣生看向了薛仁。
薛仁低下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应话。
周妈妈同廖妈妈对视一眼,然后道:“还是我去叫吧。”
虽说董如意是让他们来看儿子,可是这吩咐下来的事她们还是要做的。
薛仁上前拦道:“周妈妈您别去。”
他话音刚落,可是为时已晚,周妈妈已经走进去了。
中间前面坐着的几个年龄偏大的停下了背诵。
周妈妈小声道:“今个天热,我们小姐让厨房准备了酸梅汤,送来给大家伙解解暑气。”
学生们听到有酸梅汤,全都停下了背诵,他们看向了前面坐着的魏成宇。
魏成宇起身,抱拳行礼,道:“有劳这位妈妈了,只是请问您家的小姐是哪家的小姐?还有就是,此先生可是应允过的吗?”
周妈妈一愣,她哪里想过给学生送吃食,还要经过先生的允诺。
廖妈妈也有些惊诧了,她儿子以前也是上过学堂的。
她同样会夏天做了酸梅汤送去,别说是学生了,就是夫子都会喝上一碗。所以先前她才没有觉得送酸梅汤有什么不妥。
周妈妈不晓得要如何回答了,她哪里知道送个酸梅汤竟然还要被刨根问底。
她要怎么回答呢?自家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小姐,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的糖水,主要是点名报姓,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说道。
魏成宇见这人说不出来,便以为他们是因为王荣生同薛仁在学堂里受的待遇,这才做了吃食过来讨好他们,讨好先生。
这样的事以前也是有发生过的,他看了站着的王荣生同薛仁一眼,如果他们因为不公而努力读书,他不会有任何看法。
可是他们因为不公,却让家里人做出这样的事,他直接喊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这几日的功课可都是背熟了?”
薛仁拉着王荣生闷头的走回了座位。
魏成宇都没有喝的东西,其他人更不敢喝了。
只听一个轻狂的声音响起,“先生没有开口,谁敢吃你们带来的东西?还有,这里是学堂重地,女子岂可随意善入,尔等速速离去,否则我等告诉了先生,任谁也讨不到好处去。”
他说着看向了薛仁同王荣生。
此人姓李,名达,陇西李家的长房嫡孙,因为从小聪明,备受长辈疼爱,五岁起便发誓要进陈氏学堂,可惜直到十岁才勉强合格。
他在陈静之门下三年,十三岁的他今年便要参加科举了。
他过年的时候回了陇西,所以未曾见过董如意。在外人眼中看做天才的他,在陈静之眼里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常学生了。
而王荣生的到来,让他起了莫名的火。
王荣生听到李达的话,直接站了起来,薛仁一把拉住他道:“不要给大小姐惹事。”
王荣生气的直接坐了回去。
周妈妈涨红了脸,尴尬的退了出去。
而另外一边依旧热的不行的董如意,大喊道:“香菊,去抱五盆冰过来,这屋子再不放冰,是不能住人了。”
香菊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什么都不肯挪动一步,抱厦里扇着扇子的杏儿听到这话,直接停了扇子,装做没有听见。
香菊心道:“这要是周妈妈回来,看到里屋放了两个冰盆,外屋放了七盆冰,那还不得直接给她赶回董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