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辅佐外孙上位,那么必须得到六部的支持。
大周建国以来,兵部、户部就是一家。
可随着大周的修养声息,随着世家的各自为政,六部也被分成了两派。
吏部、礼部、兵部为魏家一派;而户部、刑部、工部则成了刘相一派。
早先皇上以霍宝柔的死,让霍尚书赋闲在家。礼部尚书赋闲,等于废了魏忠贤的一只手。
可礼部如何能同户部相比,皇上废了魏忠贤的手,却要废他一臂。
为什么?朝中局势无论如何变,也没有如此动过,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刘相顾不得多想,他跪直身子,叩头道:“陛下三思啊!
赵大人掌管户部多年,兢兢业业,如今国库吃紧,实是年景不加。这巧妇再巧,也是难为无米之炊。
望陛下三思,三思...”
户部尚书听到这话,已经是老泪纵横了。他做了二十年的户部尚书,不说兢兢业业,也差不多了,此刻让他告老还乡...他拿什么面对族人?
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要是告老,那么谁会坐他的位置?这是要踩着他上位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
思绪一转,他此刻已经确定,他是在给某人腾位置了。
只是那人是谁?如今山东蝗灾,西南战事,这户部可是重中之重。如今除了他还有哪个比他更了解户部的情况?比他做的更好?
户部尚书能想到的,庆王等人也都能想到。
庆王看着皇上,思绪万千,他没有替赵尚书求情。
皇上早年带兵出征,对于钱粮一事,甚至比他清楚。
皇上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那么...新尚书会是谁?
他想着户部政绩较好的几人,然后想着他们几人的家世。
皇上道:“赵尚书年事已高,朕准你告老还乡。”
赵尚书含泪叩头,“臣...谢主隆恩。”
刘相颓废的歪到一旁,他心中暗恨,却不再多说一句。
皇上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如今只想知道新户部尚书是谁的人?
他的?还是魏相的?他不由的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面无表情,此刻也看了过了。
二人对视,同样的心下威震,如果不是他们的人,那么会是谁的?
皇上的?这不可能,皇上在这时打破世家在朝中的势力,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众人竖着耳朵,等皇上任命新户部尚书。
他们都想知道,这新上位的户部尚书到底是有三头六臂,还是见解过人,还是有什么绝妙的治国良方。
皇上开口了,“户部侍郎董文德,兢兢业业,且智慧过人。朕今立其为户部尚书,掌管大周钱粮,替朕分忧...”
董文德的名字在众人耳边响起。
刘相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一个连宗族都没有的人,到底是如何越过他和魏相,入了皇上的眼的?
他转头看向代王,以前朝中有事,皇上是不会传代王的。
难道这是代王的意思?
只是看着代王的表情,他立刻否定了。
代王此刻也惊了,董文德真的如此有才吗?他喃喃道:“难怪如意如此的喜欢他。”
哪个子女不以父亲为傲,相比之下,他这个父亲,除了血统好外,竟是一无是处。
庆王瞪着眼,着急道:“陛下,户部系着黎民,这尚书一职不可儿戏。
董大人固然能干,可他毕竟年轻,如今入户部不过月余,这要他任尚书一职,要他如何胜任?”
敢反驳皇上旨意的,除了庆王再无他人。
可庆王说的就是事实。
董文德才入户部,如今怕是连户部侍郎的工作都还没有上手。这样的人,要如何胜任尚书一职,这不是开玩笑么!
更何况如今的大周不同往日。
这几年各地闹灾,如今朝廷已经入不敷出。
此时开战,别说董文德一个外行,就是做了二十年户部尚书的赵大人,此刻为了银子,都是焦头烂额的。
兵部尚书道:“臣不懂户部的事,只要兵部的兵饷能够准时下发,臣觉得哪个管户部都行。”
刘相嗤之以鼻,董文德任户部尚书,别说兵饷,怕是连他们的俸禄都要拖欠吧。
代王看着众人,户部管着钱粮,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五十万担粮食...皇上是在听到他说五十万担粮食时,改的主意...
皇上道:“庆王担心的不无道理。既然众卿担心,不如以三月为限,如果董卿三月还弄不懂户部是做什么的,那么朕亲自撤换了他。”
庆王不在开口,皇上都如此说了,他再多说也枉然。
‘董如意’三个字从他脑中闪过。
他看向代王,瞬间读懂了代王的神情。
他心下着急,皇上怎就听之任之了呢?
只是此刻他不好同皇上争吵,好在皇上有言在先,日后再行撤换也不是难事。
赵大人知道了想要知道了,他颤颤巍巍的叩了头,然后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后面的事,真的再同他无关了。
他看向刘相,然后又看向魏相,这两人竟然都输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董文德。
他想起之前他还对董文德不屑一顾,如今竟然被顶替了。
他晃晃悠悠的,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他看着射进殿内的阳光,身子直接歪了下去。
“赵大人...赵大人晕倒了...”
皇上叹了口气,吩咐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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