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艽说要瞒着杓兰她中毒的真相,景元帝忽然笑了,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很是放心的说道:“兰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秦艽捏着鼻梁,低头说道:“二皇子薨没,兰儿已经受了很大的刺激,若是在这个时候走让她知道她一直视为亲生母亲看待的淑妃娘娘居然是下毒害她的人,儿臣怕她受不了。”
景元帝眼睛明明看着秦艽,但是那目光却飘飘忽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地方,就连说出口的声音听起来都跟着飘飘忽忽飘飘忽忽的,“阡陌,将罗门的冤仇交给朕,你带着兰儿走吧,离开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好好过你们的日子……等什么时候想父皇了,就回来看看……”
没想到景元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秦艽蓦然抬头,定定的看了景元帝许久,才缓慢又坚定的说道:“父皇,我是不会走的,就算没有背负罗氏一族的仇恨,我也不会走,同样的,兰儿也不会,因为,我们都是你的孩子,父亲尚在。怎能远游。”
景元帝哑然笑道:“朕想着看你们成亲,再看你们三年抱俩,当然也舍不得你们离开,但是现在这种情形,朕真是怕他伤害到你们。”
不用景元帝说明,秦艽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父皇,兰儿只是个公主,将来无论是谁继承大统,她都不是个威胁,怎么可能会有伤害。”
景元帝伸出手指点秦艽的额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呀,这心眼还是比不上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啊……咳咳咳……”
说着说着,景元帝又咳嗽了起来,而且咳嗽的还挺厉害,秦艽也顾不得再想什么,赶紧挪到景元帝的身后去给他拍背,“父皇,你怎么了?”
景元帝将手背堵在嘴上,强忍着嗓子里的不适,硬生生的将咳嗽咽回到了肚子里,然后对着秦艽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可能是昨日见了些凉气的缘故。”
“没事就好,没事……”
秦艽刚说了个没事就好,第二个没事还在嘴里没有说出来,却被景元帝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看着咳嗽到喘不过气来的景元帝,秦艽一下子慌了手脚,“儿臣这就去传太医。”
连腰都已经直不起来的景元帝却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将秦艽的手攥的死死的并不断的摇晃着。秦艽赶紧反握住景元帝的手,蹲到他的面前很是担忧的说道:“父皇你咳嗽成这个样子,不宣太医怎么行?”
景元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咳到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吐出老大一口血来,本就慌了神的秦艽,脸色一下子变的刷白,惊呼了一声父皇。
深吸了两口气缓过劲儿来的景元帝继续对着秦艽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不用宣太医……朕没事……”
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秦艽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深潭,从心底到手指尖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冰凉到好像不存在一样。
渐渐恢复力气的景元帝看着脸色苍白的秦艽,勉强挑起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朕不过是咳嗽了几声,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秦艽颤抖着伸出手指再景元帝的嘴边摸了一下,然后将手指上的那抹刺眼的艳红伸到景元帝的面前,颤声说道:“父皇,你咯血了……”
“唉,本来还想瞒着你的,看来是瞒不住了。”景元帝叹息一声,冲怀中掏出帕子递到了秦艽的面前。
秦艽不明所以,接过帕子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满是斑驳的血迹,“父皇,你……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很早,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
秦艽只觉得眼睛酸酸的,赶忙抬起头来眨了几下眼睛,“父皇,你为什么不上儿臣宣太医?”
“那你去将冯太医宣来,悄悄的,别让旁人知道。”
秦艽抽抽鼻子,对景元帝说道:“父皇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不妨光明正大的宣冯太医来。”
景元帝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好,就照你说的,你先把这地上的血迹清干净。”
秦艽撩起衣摆撕下一大块里子,将景元帝咯出来的那块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扶着他进了大殿,将所有退下去的宫人都喊来伺候着。
景元帝端坐在龙书案后面,招手唤来了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去宣冯太医来。”
那小太监是常福一手踢吧起来的,眼皮子活嘴巴紧,很是得景元帝的喜爱,现在听到景元帝的吩咐,忙脚不沾地的直奔绮香阁去了。
此时的绮香阁里面,宫人们都换上了白色的丧服,将白色帷幔高挂在偏殿的门上,并将所有的大红灯笼换都成了白色的。偏殿被设置成了灵堂,荣嫔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杓沣的灵位默默流泪,淑妃红着一双眼睛陪在一旁,杓兰和杓昀蹲在地上的火盆前,一张张烧着纸钱。
冯太医正在一间房子里捣鼓着从韦皇贵妃脖颈上取下来的那条项链,景元帝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不管怎样,一定要他从这条链子上验出玄心散来!冯太医一遍犯愁一遍叹息,为韦氏一族叹息,心道百年世家又能怎样,犯了皇上的忌讳,还不照样要大厦倾倒。
面对着那条项链,冯太医都快愁死了,毕竟这玄心散不比那些常见的毒药,他若是说有,韦皇贵妃伸手向他要证据时岂不是要傻眼?愁了许久之后,冯太医索性破罐子破摔,想着自己配些类似玄心散的毒药出来往上面一撒拉到,反正景元帝的态度放在那里,到时候一口咬死这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