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一听常福的话,立马就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茶盅向地下一摔,恨声说道:“真是胡闹!”
常福赶紧跪下请他息怒,然后,满殿的宫女太监们呼啦啦的都跪下了,低眉顺眼的大气都不敢出。
韦贵妃倒是没有下跪,反而起身拉住了景元帝的衣袖晃了晃,“皇上莫气,兰儿那脾气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常福怎么可能劝得动呢”
景元帝深吸一口气,对着常福吩咐道:“你再去,带上几个力气大些的宫女,架也要将兰儿给我架过来!”
常福只好苦着脸应了声是,然后脚不沾地的又向宫门的方向跑去。
景元帝站在那里怒气不消,板着脸一句话不说,韦贵妃也没有笨到在这种时候没话找话说,于是除了院子里春风拂柳的声音,整个顺义宫大殿静悄悄没有任何声响。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只能将头低到不能再低,生怕身形晃动一分碍到了景元帝的眼,到时候挨板子是轻的,要是因此搭上一条小命可就划不来了。
约莫过了有两盏茶的功夫,常福顶着满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顺义宫的大门。
景元帝大老远的就看到来的只有常福这个胖子和两个小太监,那脸色唰的又黑了一层,眉头也皱的死紧,眉心处硬是挤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来。
常福进了大殿之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景元帝不等他开口,就先骂了句没用的奴才。
常福赶忙深吸几口气顺了顺,然后毫不停顿的说道:“是奴才没用,奴才该死。可是皇上,兰公主她拿着根簪子横在颈间以死相逼,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景元帝的脸黑的都赶上那刚磨好的墨汁了,一甩袖子大踏步的向外走,常福伸手在额头上抹了把汗,赶紧起身跟在了后面。
韦贵妃半蹲着身子对着景元帝的后背说了声恭送皇上之后,忽然想起了方才皇上要赏赐给她的梅花缠枝玉簪,不过看这种情形,这簪子怕是要在皇上的库房里再待上一段时间了。
“哼,杓兰这小丫头,回宫也不知道挑个时辰,就知道坏本宫的好事!我说你们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一个个的都要留在这里碍本宫的眼不成!”
那些宫女太监们一听,赶紧都起身散开了。
景元帝出了顺义宫的大门,就乘上轿撵直奔午门而去,可怜的常福拖着圆滚滚的身材,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准备晚上多吃几个馒头多吃几块肉。
到了午门,景元帝大眼一扫,就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女儿瘦了,忍不住心中有些不高兴,在秦艽的名下记了一笔。
等到他下了轿撵走近杓兰之后,才发现这宝贝女儿岂是瘦了那么简单,你看她那满脸憔悴的样子,跟秋日里枯萎在枝头的花有的一拼,于是,景元帝在秦艽的名下记下了第二笔。
杓兰看到景元帝来了,刚忙给他叩头请安,不过她的两只手刚从披风里伸出来,就被景元帝给抓住了。
包扎伤口的纱布比刚受伤时少了许多,但还是很扎眼,景元帝在心中给秦艽记下第三笔之后,轻声开口问道:“兰儿,伤口还疼吗?”
杓兰一听景元帝这满是关切的问话,这些日子积攒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都翻腾了起来,眼眶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扑嗒嗒直往下掉。
景元帝的声音更加温和:“好孩子不要哭,看着你哭,父皇心里也难受。好了好了,快起来,在地上跪久了膝盖疼。”
杓兰抽抽噎噎的,仍旧跪在地上不动,景元帝索性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伸手给她抹眼泪,轻笑道:“都是大姑娘了,居然还哭鼻子。跟父皇进宫去,让文太医看看你手上的伤,那琬素剑锋利无比,伤到筋骨可就麻烦了。”
“父皇放心,兰儿的伤势已经无碍。”
“嗯,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杓昀手底下的暗七医术卓绝,比起太医院的院判来也不遑多让,有他在,景元帝还是比较放心的。
杓兰抽抽鼻子,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看向景元帝,“父皇,兰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父皇应允。”
景元帝满脸慈爱的看着杓兰说道:“你这丫头,从小到大父皇什么事没有应允过你,你我父女间哪里用得着一个求字,有事直说就是。”
杓兰先道了一声谢父皇,然后对着景元帝深深叩拜下去,语气坚定的说道:“请父皇取消兰儿和秦艽的指婚。”
自从景元帝到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以头触地姿势的秦艽,听到杓兰这坚定明朗的话,忍不住眉心微跳,心头骤然一空。
景元帝则是先怔了一下,然后对着杓兰问道:“兰儿你说什么,父皇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没有听清楚。”
杓兰跪在地上,将额头紧抵在手背上,因此那声音听在景元帝的耳朵里面有些闷闷的,“父皇,请取消兰儿和秦艽的指婚,女儿不想嫁给他。”
景元帝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声音仍旧温和,但是已经没有了任何起伏,“兰儿,你可知父皇是什么人?”
“父皇乃是一国之君,万民之宰。”
“你可知君无戏言?”
“女儿自然知道。”
景元帝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既然知道,为何你还要让朕取消指婚?”
杓兰微微抬头,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景元帝,“父皇,兰儿除了知道你是一国之君,万民之宰,还知道你是兰儿的父亲,兰儿是你的心头肉掌上珠,父亲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