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对苏琬清半信半疑,因此说的话也是在极力掌握分寸。他只说皇帝与太后的矛盾所在,并不提除此以外的事。
“小主可知,皇上为何与太后如此疏远吗?”
苏琬清想了片刻,“皇上的出生并没有为太后带来至上的荣耀,而康密太子的出生则使她一举成为中宫。因为太后将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幼弟,所以皇上才与她疏远。”
橘色的烛光映照着福全苍老的脸,这位老太监眼角处皱纹横生,脸上褐斑点点,想起往事,目光不由深远而寂寥。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他悲叹的声音中夹杂着对往事的无奈,“隆化十年,世宗正式册封周府次女为钰贵人。次年八月,生皇三子,也就是当今皇上,一举晋为昭仪。后来也是盛宠不衰,直到十九年再生皇六子,直接加封皇后。小主说的这些,都不错。可小主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
“即便母亲将爱全部给了弟弟,那也是一母同胞的手足,何至于厌恶至此?”
老太监痛心疾首,愈发让苏琬清觉得事情有隐情,然而她快要想破脑袋,也没想出理由来。
福全嗓音渐渐变得低微,话语却十分震撼,“因为那个弟弟根本就不是先皇的血脉!”
“什么?!”苏琬清讶异道,“公公在唬我吧,谁人不知先皇宠爱康密太子至深,他怎么可能不是先皇的血脉?”
“老奴自然不会乱说。老佛爷曾在隆化十七年至承德府养病,当时皇上已经进了军营,老奴也被分派到太后身边伺候。当时理亲王奉命驻守于当地。这么一来二去...”
接下来的话,福全都难以说出口。苏琬清恍然无措,她本是来调查楚修泽出生之秘,却不经意间了解到另外一桩秘事。这位周太后本性到底有多fēng_liú?!勾引南楚郡王未成,便进了夏皇的后宫,后来又与小叔子搞到了一起,难怪姑姑说她本性放荡!
“等等!福公公说,太后在承德养病,您近身侍奉,真的是这样?”苏琬清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抓着他的袖袍不放。
“是...小主这是...”
苏琬清莫名的笑了,眯眼问,“当时,太后可是怀着身孕在承德府休养?”
福全惶恐不已,一提起此事脸色苍白无力,双唇上下哆嗦着。看到他这副模样,苏琬清已然知晓了答案,她微微颔首,“福公公不要担心,琬清刚才什么都没问,您也什么都没说。”
“你...你到底是何人?”当年的事是禁密,当年先皇秘密处死了那样多的人,若不是太后一力保全,他此刻早是一堆白骨了。
“我是嘉顺仪啊!福公公,今日我前来找您,便是为了缓解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呀,您难道忘了?”她戏谑地回答道,福全已经开始怀疑她,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福全气愤不已,伸出手指就要大声怒骂,苏琬清抢在前面道,“福公公别着急,您今晚无意说出的,我都不会抖出去。如果您认定了我心怀叵测,尽管到皇上面前进谏,只要您认定皇上会相信。”
皇帝当然不会相信,他与寿康宫之间的信任少之又少。到了此刻,福全才发觉自己马虎了,方才苏琬清说是因为担心失宠,他竟忘了这位小主已经怀有身孕了。若能诞下皇嗣,何来失宠之说!
苏琬清并不愿这样早的与福全撕破脸面,她依旧重复自己的“目的”,并承诺不会泄露半点辛密,待福全情绪稳定些后,方才敢离去。
正月十六这天阳光明媚,清晨弥漫的雾气散去之后,阳光倾泻下来,透过棱木琉璃窗折射进来,洒在身上暖意融融。苏琬清换上了尚仪局新裁制的袍子,外边罩了一层棉绒的披风,便朝乾清宫而去了。
乾清宫瓦顶通体是用黄琉璃瓦制成,在日光照耀下,金光粼粼。红色围墙之内可见汉白玉石阶上的宫殿,层峦叠嶂,高低错落。每隔几步便有侍卫伫立,在青梁雕龙刻花下,显得愈发身姿挺拔。
等皇帝接见完大臣,已经过了未时三刻了。皇帝难得松一口气,脱去靴子悠然半卧着,“朕这皇帝当的还真不容易,从早到晚没一刻闲着的,一会儿赣南雪灾了,一会儿又是北疆兵乱了,有一处安排不好就要引发民乱。”
“有俗语道‘能人多劳’,皇上当了一统南北的千古之君,自然担子重了。”苏琬清也脱去鞋坐在他身边,弯腰按摩着。
皇帝看她姿势颇不舒服,坐起身按住她的手,“你如今怀着身孕,便不要如此辛劳了,朕也没有那么累。”
“这是嫔妾份内之事,何言辛劳?”她垂首浅浅一笑,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开怀。
皇帝早看出了这些,想来她也听说了有关北疆战事的安排,宋康是难得的帅才,何况在北疆浴血厮杀多年,十分了解当地境况。任命宋康为元帅是再合适不过,唯有一点,若宋康立功,宋心彤的宠爱就必须立刻恢复。她是玲珑剔透之人,又怎会看不出,大概是心中慌乱,才忍不住到自己这里一探虚实吧!
“朕记得此前你和容嫔关系不错?”
“什么容嫔,皇上忘了,容姐姐年前晋位充媛了。”
皇帝一拍脑门,确实忘了这件事,继续道,“不论是你先诞下孩子,还是容充媛先诞下孩子,朕都不会失了对你的宠爱。无论将来如何,你一定要相信朕,好吗?”
皇帝的话别有用意,无非是提前说明一下,等到宋心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