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晔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一下情绪,对叶栀瑶微微颔首表示感激,继而紧跟齐东升,快步进入办公室。
花了些功夫稍作准备后,叶栀瑶手持托盘,上置四盏精致青花瓷官窑口杯,轻轻叩开总裁室的门。
“进来吧。”
是方晔的声音。
推开门,整个屋子里异常安静。迟泽翰端坐转椅,右手托腮架座椅扶手上,只出神望着窗外一洗碧空,脸上面无表情。
钱正勋和齐东升一个歪在沙发里,一个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一个随手翻动书页,一个沉静举目远眺,也皆是沉默无言。
叶栀瑶瞥一眼各人神情,心下不觉怪异。
这三人也算多年未曾相聚,怎么今日得见,彼此间竟只是彼此生疏不发一言。
于茶几上放下托盘,端起青瓷壶开始斟茶。目光所及之处,方晔提步向叶栀瑶方向,几欲前去帮忙。
“你回来。”
几乎同一时间,迟泽翰兀得捉住方晔手臂,一把拉她入怀里。
“倒茶这种事,不是你该做的。”
低沉男音阵阵絮萦缠绕耳畔,生生叩在叶栀瑶心上。
僵硬一时的动作很快继续,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
“这是正宗官窑青花瓷口杯,瓷面隔热性不是很好,方小姐如果没用惯,容易伤到手……”
叶栀瑶将盛满茶水的四盏茶杯重新放回托盘,从茶几上端起,由北到南一一开始奉茶。
“今晚带你去挑礼服怎么样?”
男子修长纤细的指尖滑过方晔左颊上的淡淡红晕。
“不……不用了吧……不过寻常华方内部的酒会而已……再说,我的礼服已经够多了……”
方晔脸上红晕又添一层,眼角瞥一眼周围三人,齐东升仍背过身去不言不语奉茶也不接;钱正勋只低头看书,对屋里的事也做漠不关心状。
气氛异常怪异。
方晔拿左手捋一寸左鬓发丝到耳背,从迟泽翰怀里挣脱开去。
“不如我去车里等你。”
未及回答,方晔便抄起桌上钥匙,快步推门而去。那模样,俨然更像是仓皇而逃。
叶栀瑶只当未曾看见,按着顺序来到钱正勋面前奉茶。
一双重瞳在接茶的当儿瞬时抬起,眼眸黑不可测,只是嘴角一丝讥讽笑意,毫不掩饰地挂在那里。
叶栀瑶微微一怔,奉茶的手上一丝轻微颤动浮过。
别开脸,迅速走开,端盏向迟泽翰而去。
“东升,正勋,下周华方酒会,你俩可有舞伴?”
四下里仍是一片安静,二人无一作答。
“好了……案子的事,我们暂且不提,你俩也无须再挂心,下周华方的酒会才是重头戏。”
迟泽翰声音慵懒,只微微摆手,端起叶栀瑶置于案上的茶杯,低低一嗅。
“什么茶?”
“西湖龙井。”
脸上笑意淡淡荡漾开去,唇角微弯,转头看向钱正勋去。
“你还记着我的口味……真不容易……”
沙哑男声骤然在耳边响起。
一直背朝众人,默默不语的齐东升身子微微一怔,侧脸朝叶栀瑶看去。
心下突生出些许无趣,也懒待回答,齐东升喜欢香草摩卡,钱正勋喜欢西湖龙井,要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三年前,她还怎么在“镌刻时光”混下去。
叶栀瑶在茶几上整理茶具完毕,便欲出门而去。
“我把她指给你做舞伴,如何?”
迟泽翰突然发难。
“你何不尽享齐人之福?”
钱正勋依旧眉眼不抬,只自顾自看书。
“怎么办呢……”
语气间尽是讥讽之意
“费尽心力终究是没人要你……”
悬在半空的步子缓缓收回,纵使心如刀绞,在这里,确是半分也不能显露。
“总裁的意思我明白了,下周我会准时参加华方的酒会……”
言毕,甩开袖子,匆匆而去。
“迟泽翰!你为什么讥讽小甜甜!”
齐东升再看不下去,终于开口质问,眼底满是不满和怒意。
“我还以为你哑巴了……”
迟泽翰只轻轻抿一口手边茶具,并不正面作答。
“你又何苦招惹她……”
钱正勋冷冷道。
“难道你以为到时候,她会带个男人去气你?”
合上书,钱正勋冷冷朝迟泽翰望去,视线里满是犀利和讥讽。
“我不知道你们见面多久了……也不知道你们保持这种怪异的相处方式多久了……但只这一天我观察而言……她整个人非常自闭……何苦再拿情场浪子的伎俩去试探她……”
齐东升听不懂钱正勋话里玄机,但碍于面子又不好直接发问,只疑惑望向低头沉吟的迟泽翰。
“钱正勋!你当真狗咬吕洞宾!”
迟泽翰倏地伏案而起。
“也罢……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提……”
望着迟泽翰甩门而去的背影,钱正勋只暗笑摇头不语,继续扶盏默默品茗。
一座掩藏在山林之间的私人别墅,夕阳的余晖穿过浓密树荫打在深处被姣好掩映着的别墅的大片落地窗玻璃上。
房里,玻璃窗前的轮椅,上面坐着的人影被拉得近乎变形。灯没有开,周遭虽纤尘不染,看得出有专人按时打扫,可整个房间依旧充斥着一股凄清更甚惨淡的气息。
侍者将托盘恭敬奉上,“老爷,是时候该吃药了。”
轮椅里男子头发已白了一半,年近半百的样子。虽说不上老态龙钟,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