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堂出来,长歌在前面慢慢地走,绾萝在后面默默地跟,两人一路无话,心中各有所思。
此时,青云阁的小院子里,玉儿正惴惴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见他二人回来,连忙迎上前问道:“姐姐,三少爷,没出什么事吧?”
绾萝摇摇头,和声安慰她,“玉儿别担心,并没有什么事,将军不过就是问问我昨夜出府的事情罢了。”
“啊,连大将军也知道了?”玉儿惶然一怔,又看了看长歌,吞吐道:“这么说三少爷,您,您也都知道了?”
温长歌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只是淡声道:“想必你也是被你姐姐胁迫的,这些日子府里的风声很紧,日后可千万别再纵着她胡闹了。”
转眼,入房而去。
玉儿怯怯地望向绾萝,“姐姐,少爷他是不是生气了?”
绾萝看着他的背影,悠悠地道,“没事,我去看看。”
从今早开始,长歌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绾萝心里揣摩,莫非是他已对自己有了猜忌,否则在去正堂之前,又为何要提醒自己注意在温崇骁面前谨言慎行。
不甚心安地走进房内,见长歌在窗前负手而立,听到她进来,也方转过身道:“早上是我把话说重了些,你莫要往心里去。你也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我不希望爹和二哥疑你。”
绾萝点点头,微微垂眸,“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方才在正堂,倒多谢你为我解围。”
长歌凝眸看她,随即又弯了嘴角,有些自嘲地道:“你我之间,忽然这般客气地说话,倒是让人觉得别扭。”
绾萝亦浅浅一笑:“谁说不是呢。”
两人眸光相对,尴尬地沉默了半晌,似乎谁也找不到话题。
终是长歌率先开口道:“折腾了一早上,你也饿了吧,我去后花园练剑,顺便让玉儿去东厨给你取些吃的来。”
绾萝颔首,目送他出门。
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为自己理出头绪。如今既已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上官云天将自己送入将军府的真实目的并非是为了窃取兵符,而是为了给她找到一个还算温暖的避风港。
如若依从上官云天的心意,从今往后安心地留在将军府过活,总觉得实在辜负了他用在自己身上的一片苦情和苦心,尽管她只是个名存实亡的姜绾萝。
可若要还上官云天的情,就唯有继续潜伏在将军府,直到替他拿到兵符为止。此一来又会辜负温长歌对自己一贯的善待和包容,甚至最后还有可能会给将军府招来杀身之祸。
既然怎样选择都有顾虑,倒不如两害相较而取其轻。倘若自己继续替上官云天做事,最坏的结果是会害了整个将军府,而如果自己弃暗投明,卸下细作的身份,安安稳稳地留在将军府里生活。待到东窗事发的那天,就算上官云天的阴谋得逞,尚可凭借他对自己的情分,替温家求得一世安稳。如果上官云天的计划失败,或许还可以说服长歌帮着自己,一起救他一命。
做出决定的一刻,姜绾萝当真觉得无比轻松,犹如重获新生,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走到门外,深深地舒了口气,再看青云阁院子里满地细碎的阳光,一切都那般恬静美好。
玉儿提着食盒从院外进来,见绾萝站在倾城的日光底下,笑容明媚温和,不禁也跟着抿嘴笑道:“看来咱们家少爷是没有责怪姐姐了,不然你怎会笑得这样甜。”
绾萝笑而不语,一口气吃下半笼屉虾饺,又将一碗银耳莲子羹下肚。
酒足饭饱,走到妆台前揽裙而坐,从妆匣里挑选几只精致又素雅的步摇,这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有心情打扮自己。
“玉儿,你替我梳个别致些的发髻吧,我想戴上这些首饰。”
“姐姐平日似乎不爱这些金银钗饰,怎么今日却有这样有兴致?”
“想通了一些事,心里愉悦。”
绾萝语罢拔簪,一头青丝随即散下,自有一番染尽胭脂画不成的清新之美。
玉儿葱根儿般的手指在她的发间跳动,不一会儿就扎好了堕马髻,又将几只步摇点缀其间,对着镜子里的绾萝道:“姐姐生得真美,配上这步摇,越发精致了。只是这衣裳若能换成半臂和披帛,便更加相配了。”
说罢又去柜子里拿了一件半臂,一条披帛给她换上。
绾萝拖着披帛原地转了个圈,笑问玉儿:“怎么样,好不好看?”
话才出口,便乍然听到背后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美,当真赏心悦目。”
绾萝抬眼一看,见长歌正抱剑倚在门边,眸光粲然得让她有些不自在。
玉儿将桌子上的碗盘收拾妥当,出门前不忘向长歌道:“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三少爷娶到姐姐,”真是福气呢。”
绾萝拨开额边碎发,平声道:“我才不是为悦己者容,是为悦己而容。”
长歌走到她面前,将她头上一支微微倾斜的步摇重新扶正,“你怎样都美,不过我方才所称之美,并非是指你的衣裙钗饰,而是你的笑容,从未如今日这般明媚动人过。”
绾萝浅浅一笑,转言其它,“这两日不曾过问你粥铺的事,不知筹备的如何了?”
长歌行至书案前,将剑放置一旁,和声道:“铺面已经收拾干净了,主厨我已早有人选,食材也囤了一些,眼下只差一个店名,你说要叫什么才好?”
绾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