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发觉隔壁老王一直在关注自己,而且很明显不是为了钱财这么简单,自己和鲁智深交头接耳的话语,居然也能被他听去,足以证明他的关注程度。
这家伙为什么关注自己?明明告诉过他自己得罪的是高俅,帮助自己等于和军政大佬对抗,难道他不怕?
不会的,首先林冲即便赢得官司,高俅因为官家宠信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所以他们肯定不可能对自己奇货可居。而且他们这种地下势力无论在人脉和生意方面,都要仰仗禁军和朝廷,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和军方大佬作对。
那么他是想套取自己的情况然后向殿帅府举报捞取好处?林冲的判断,也不会!因为他们这种身份一旦和官府勾结,就会被自己的圈子视作背叛。
当然不排除老王有个人的想法,或许他本就是禁军布下的暗桩,但是这种概率不大。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借机把这滩水搅浑,以便他们浑水摸鱼。
该怎么回复他呢?拒绝首先排除,这时候宁可不做朋友也不能树立一个敌人。核心的事务肯定不能给他们交底,但是不妨碍做一些边缘化的事务,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也算能交代过去。
傍晚一过,牢房的光线暗下来,老狱卒在拐角处各点上一盏油灯,微弱的火苗摇摇晃晃。老狱卒路过林冲的牢房,顺便送来锦儿做的晚饭。
一个大大的竹编食盒分上下四层,最上面是盐豆酱菜和切片酱牛肉,其次是一只仔鸡和一盘菘菜,底层是八个馒头(当然这个时代叫做炊饼,也就是武大郎卖的那种)。
林冲揪下来一只鸡腿自己叼在嘴上,然后把剩下的大半只鸡给老王头递过去。
老王头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说,“别以为用一只鸡就想打发我,呜,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呜呜,两码事,呜呜”
林冲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真的一点都不糊涂,吃一只鸡还要讲的明明白白。“吃你的吧,一只鸡还堵不住你的嘴!生意的事等你吃完了再说。”
自己从左墙角的栅栏处回来,看看三个徒弟看着食盒咽口水,但是却不敢动。师父没吃完徒弟绝对不能先吃,这就是尊师重道。
其实很多学徒基本上就是师父的免费佣人,干最重的活,吃的是剩菜剩饭。林冲从后世过来,自然做不出如此绝情的行为。
于是拿了两个馒头放在菘菜上端着,故意笑话的在对三个人说“一个个饿鬼投胎啊,再看你们的眼珠就要掉下来了,赶紧吃了睡觉去。”
三个人渣早就等他这句话,每人拿了两个馒头,就着酱菜盐豆吃了起来。孙猴子乖巧的把牛肉送到林冲面前,“师父,您用些牛肉。我们有酱菜和盐豆就好。”
三个人虽然是劣迹斑斑,但是尊师重道做的不差,看来的确有做徒弟的觉悟。
林冲拈了两片丢到嘴里,果然味道不错,“叫你们吃就吃,那里那么多废话,想挨揍吗?”
孙猴子哧溜一声马上窜到另一边,还在埋怨傻书生,“三弟你这法子不灵,要不是我跑得快,又要挨一顿揍,下次别出这种馊主意了。别抢啊!”
三个家伙为了几片牛肉抢得不亦乐乎,一会功夫,就吃得干干净净,几个碟子盘子,尤其是装鸡的那个盘子,绝对比狗舔的还干净。
左边房间传来老王头满意的饱嗝声,这就是表示吃舒坦了,既然吃过了,那就谈正事吧。
“老王头,我想知道殿帅府这半年的不法之事,还有高衙内都干过的那哪些龌龊事。尤其是要找到肯出来作证的苦主,您开个价吧?”
这种事情肯定有不少,但是都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花费时间和人手而已。甚至到开封府查一查档案,或者到殿帅府找个小厮打听下,就能搞到消息。
老王头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个事?”若说价钱,顶多五贯就能得到一二十桩消息。花上十贯也会有三四个人站出来。“这单生意顶多十五贯就能办妥,林大官人别拿些芝麻豆绿的事打发我呀。”
“那你想要什么生意?”林冲反问。
“孙大人!”
这家伙居然把手伸到孙定身上,倒是让林冲为之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孙定。
按照道理来说鬼差和孙定应该是两类人,无论如何都不该有交集。但是从老王头坚定地语气中,林冲对孙定的形象开始出现了一道裂缝。
老王头接着说“当然我们也有个条件,如果林大官人肯依,孙大人必定会全力帮着你周全这场官司。”
林冲说“说来听听”
“殿帅府树大招风,难免有风吹草动,只要林大官人肯在关键时候支持我们即可。”
靠,这些家伙背后居然还有巨无霸!
殿帅府是高俅执掌,高俅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赵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那么他们推断会有风吹草动,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倒高的人也呼之欲出。
在鱼龙混杂的东京城,敢于和赵佶作对的最大两股势力,是所谓士大夫集团(也就是文官体系)和宗室司。
宗室司是专门处理赵家皇族内部事务,赵佶和宗室司互相看不顺眼也算公开的秘密。而且宗室司有网罗江湖人士的喜好,所以林冲才能判断,这个鬼差背后的势力必定和宗室司莫大的关系。
但是,宗室司为什么要介入殿帅府?殿帅府意味着兵权,这可是非常敏感的。若是被赵佶知道就会犯忌讳,到时候少不得人头滚滚。
林冲觉得即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