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上下,面色冷峻身材魁梧的汉子,撩开门帘进来帐篷,正是侍卫队长细封西泉。
细封西泉身高一米八,国字脸,络腮胡,饱经生死磨砺的眼睛,流露出来的只有冷漠的神情。
桌上是从樊楼买的一壶玉寒春,他也不客气的坐在魔龙岢对面,给自己斟满一盏。
对于党项族的男人来说,只有浓烈的玉寒春,才算得上真正的酒。
一口喝下去,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火,哪怕彻骨寒天也不觉得有半分凉意。
真是好酒!
不过玉寒春价格昂贵,平日里也没有几个买得起。别看细封西泉侍卫队长,一个月的饷银也只有两贯。
不过他身为细封家族的子弟,每个月家族还会补贴他几贯钱,总之,一个月不会超过五贯的收入,想买玉寒春肯定是做梦。
他曾经想过,玉寒春在辽国也就是一贯两贯的价格,到了兴庆府也不过三贯四贯。怎么在东京汴梁,就变身几十上百贯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眼下,这壶玉寒春在桌子上,酒香扑鼻,绝对是真品!
于是两人敞开胸怀,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三杯两盏之后,细封西泉低声问道“你想用这些铁鹞子?要多少人?”
其实魔龙岢请自己过来的时候,细封西泉就大致明白了他要干什么。卧利岩峻被杀,十几个党项武士被屠,尽管使团因为这些人属于流窜的逃犯没有提出抗议,但是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卧利家族损失惨重,绝不可能没有表示,既然宋人杀党项人如同屠狗,那么血性的党项人必然会反击回去。
魔龙岢早就想好了,眼睛不眨的说了出来“一百人。若是实在为难,八十人也应该够了。”
细封西泉有些担心,魔龙岢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对方的军营可是有两千人啊。
按照宋军军制,光都头、队正就有六十人,还加上近乎传奇般的主将豹子头林冲,还有倒拔垂杨柳的西军悍将鲁智深。
别说八十人,给你一百八十人都不见的能稳赢不输。
“八十人?这点人手只怕打不下来吧。对方可是有两千人,虽说是新兵,但好手也足有过百!”
魔龙岢桀桀一笑“八十个人单打当然打不过,但是八十个联骑出马,就算他有再多的步兵也是白白送死!”
明白了,魔龙岢居然打起了党项最精锐的重甲联骑铁鹞子的主意。细封西泉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难办。
若是将八十个铁鹞子组成四队二十个重甲联骑,浑身刀枪不入,借助骏马的冲击力,两千人的军营倒也没什么难打。
但事有万一,若是一旦被困或者失败,自己这个使团可就犯了外交礼仪的大忌。
眼下正在和宋国东府、鸿胪寺商谈岁赐的事情。如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仅五十万两白银打了水漂,作为主使和负责人,魔龙岢和自己一个都跑不了。
“除此之外,还有何保障?”细封西泉正色问道“不是信不过你,如今岁赐在即,当以国事为重。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答应你的。”
魔龙岢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如果得不到足够的保证,这人马一个都别想动。
“殿帅府与其不合,可助我一臂之力,届时会有数百死士协同发难,而且还会负责帮我们收尾。”
果然,你们卧利家族在宋国的盟友是高家!
细封西泉这才点头“你什么时候要用人?”
“自然越快越好,明日察看地形,后天夜里,杀他个片甲不留!”魔龙岢也是打惯阵战的悍将,该有的作战素养不缺,深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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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和屋中,独自饮酒,饱经风霜的脸上平平淡淡,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态。
酒很苦,这种苦涩刺激着味蕾,这种源自北方边境自酿的劣质私酒装载着青春岁月的回忆。
每当深夜,高和才拿出来自斟自饮,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风沙遍地走的边关。
无数的同袍抱着刀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场景变得鲜活起来,那种饥一餐饱一顿,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真是令人难忘。
而桌上棋盘内,白色大龙已经被四面包围,只要再紧两口气就能将其击杀,这局已经到了官子阶段。
这几天高和苦心谋划的杀局,也如同这棋局,即将到了收官的时候。
老爷交给的任务就是彻底摧毁金银滩军营,三衙禁军没有童贯的调兵,一个人都不能出营。没想到卧利家的人居然还能找上门,要去剿灭林冲,这真是有如神助。
召集几百个打手和流民夜间抢劫军营,才花了一千贯,这个世道人命当真不值钱。
看着卧利家的那个子弟,眼中蕴含的愤怒,高和轻易的就能打探到卧利岢的打算。
原来他们打算后天夜间,出动一百左右的铁鹞子,二十联骑,四五列排开,一个横扫,营地就不复存在了。
林冲就算再神通广大,对阵铁鹞子这样的杀器,两千名新兵还能活下来多少?
时间还早,不着急,耐心等着消息,这一次千万不能再失败了,当然高和也想不出失败的理由。
还要去骚扰他们才好,陆谦太嫩了点,这次又有伤在身,就不点他的将了。
对了,明日派杨志去金银滩探探底,只要打乱了林冲的部署就好。
到了后天,再找一些滥污人去林府闹事,最好能把林冲调出来,配合党项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