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被驳的脸上也无光,他也是没办法,老种打仗不含糊,抓钱也不差,在西北一呼百应,在朝堂简在帝心。
更要命的是他在朝堂之上还有盟友,恰好是自己的对头蔡京,稍稍出格一点就被捅到御史台去了。
现在西军虽然分化了一小部分,东廓一战却把辛辛苦苦拉拢过来的人马,全部葬送。
六万人丧命,西军至少损失将近一半,也就意味着三万个家庭要办丧事,这让各个地区的将门心寒。
眼下,童贯的宣帅府,在西军处处吃瘪也就不足为奇。他也知道这次犯了众怒,自然放低身姿,转过头来向老种示好。
老种压根不领情,示什么好?不如少惹点事,少拆台就阿米豆腐的了。像童贯这样前倨后恭的人,这辈子见的多了。
打党项除了西军也没谁了,哦,野狼军算一个,这个妖孽真是妖星下凡吗?那些鬼点子一个接一个,要是以后仗都这么打,西军也玩不过他啊。
童贯自嘲的笑道“老相公说的自然有道理,上座!”
众人落座,童贯结束寒暄,直截了当抛出议题。
“宋夏之战打到现在互有胜负,不过占了他们一座城,我军胜面大一些,接下来该怎么打?”
他的话音说完,下面不管是禁军的高级将领,还是各个将门的头头脑脑,三三两两小声的议论起来。
老种看着禁军面色难看的样子,心里快活极了。这帮样子货终于意识到,上阵打仗不是他们的长处,这次不敢再咋咋呼呼的胡说八道了吧。
刘法看着身旁的种师道,又看看童贯,心里在揣摩这个议题的言外之意。
要说这个时候的党项人最虚弱,失去了骑兵的支撑,剩下来的攻城、列阵之战,可就是宋军的拿手好戏了。
于是姚平仲建议快刀斩乱麻,直取东廓,进而攻占盐州,这样兴庆府就暴露在宋军攻击之下,李乾顺一定会投降。
同样是年轻一辈的折彦质却不以为然,眼下嵬名兰已经收缩防守,再去攻打东廓岂非正中党项人下怀?即便费尽心血打下了东廓,再深入对方腹地几百里去打盐州城,运输线怎么保证?还想兵临兴庆府,压根就不现实。
姚平仲号称小太尉,面对这种战略上的问题也不肯认输,当即和折彦质怼了起来。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争论的面红脖子粗,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们的争论自然也影响到其他将门的主事人,意见也分成了两派。
一边以姚古为代表,主张以快打慢,长驱直入一战锁定胜局,避免持久战。一旦给了对方喘息之机,从各地集结起大批骑兵,我们几乎就没有优势,大好局面也会随之葬送。
另一边以折彦质为代表,坚持集中兵力,一城一地的打下来,这样最为稳妥。而且攻城和守城是宋军强项,拿到手的土地才是真金白银,就算你打下盐州其他地方没打下来,最终还是守不住。
大家相持不下,于是只能听童贯的意思,你是宣帅你看着办。童贯因为遭逢惨败,对自己产生怀疑,所以觉得两方说的都有道理。
这两方势均力敌,赞成一方否定另一方可都是要得罪人的,童贯先是将两方都夸赞了一遍,然后也对他们的缺陷表明忧虑。最后话风一转,对老种推崇备至。
“儿郎们求战心切,可见士气旺盛,本帅以为两个方案皆可圈可点。老相公文武兼备,是西北柱石,布置一下如何啊?”
老种心里鄙夷,你这是不学无术,更兼用心险恶,想挑起西军内乱!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天就给你开开眼。
“宣帅谬赞了。老夫年迈,这几日头眼昏花,伐夏之战乃死生之地,攸关国运,岂可等闲?”
众人一听这话,还以为老种要从长计较呢,看来两个方案都没得到他的认可。种家不认可的事,这仗没法打下去,于是都有点泄气。
老种看看大家有点垂头丧气,默然无声,这才把话音一转。
“不过这几日,我与林爵爷交谈甚多,他有很多想法颇有可取之处,诸位若是有兴趣不妨听听?”
大家一听,机灵的就琢磨出味道了,哦,你不说意见,却把林冲推出来,那不就是让林冲唱主角吗!
看来林冲和种家关系匪浅啊?不管怎么说,既然老总开口,这仗肯定有的打。只要有仗打,钱财军功那都是大水淌来的,管他谁的主张,谁唱主角。于是很多人就应声附和。
姚古和折彦质心里都雪亮,老种表面上看是抬举林冲,贬低两家,但是这实际上是给了两家一个台阶下。否则真的要在宣帅堂上争个高低,任何一方都不会痛快,那以后还要不要见面了?
所以两家也都没有任何意见,折彦质甚至说“折家抛砖引玉,本就是向各位前辈高人请教,如此甚好!”
姚古也点点头“仲古说的不错,兼听则明嘛!年轻人想法多,胆子也大,我等再宣帅堂下,不就是为了集思广益,真的有好的法子,少死一个子弟那也是善莫大焉!”
林冲微微一笑,这是老种和他早就说好了的,西军和老种不方便出面的时候,他要出来挑担子。他被童贯打压的时候,老种会设法替他解困。
他站起身冲各位拱拱手道“只怕长驱直入和步步为营的策略都行不通!”
在场诸位几乎都吃了一惊,咦,林冲口气很大啊!一上来就把两家全否决了!
折彦质仔细回想自己的方案是否有是么重大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