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冶此时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初见时的温文尔雅。
若不是他的双腿不良于行,只怕非要跳起来捶胸顿足不可。
李默被反绑在树干上,发现自己的慢慢有了些力气,便暗暗挣扎着。
这人只怕是疯了,必须得想办法脱身才行。
胡冶赤着胸膛,两只眼睛变得充血通红,“你以为我们真的是在半路上巧遇的?打你们出了镇江城起,我便一直跟在你们身后。”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儿子去世的?”李默含糊不清地问出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就像锯木头似得难听。
“就在你们出城不久,就有人拿着我儿的残肢找了过来!”胡冶恶狠狠地盯着李默,“可恨你们这些衙差着实可恼,竟然将我儿的尸身随意丢弃!”
李默暗自叫屈,也不晓得是哪个脑壳坏掉的,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找到了正主不说,还诬陷衙役们胡乱丢弃尸首,真是天大的冤枉!
不过此时估计他说什么,胡冶也是肯定听不下去的。
李默便明智的打消了要和胡冶促膝长谈,化干戈为玉帛的愚蠢念头,机智的换了个话题,“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吃,怎么会全身不能动弹?”
“呵呵呵,”胡冶很是自得的笑了两声,“你以为我会在吃食里面下毒?哼哼,那也太小看胡某了。”
李默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便尝试着从粗绳里往外挣脱。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的跟胡冶周旋着,“难道,是院子内的幸夷花有问题?”
“哼,”胡冶鄙视的冷哼道,“幸夷花是用来遮掩洗髓酒的香味的,再加上如君玉足奏响的摄魂鼓声;胡某浸淫此道多年,莫说你是个普通的凡人,就算你是小有修行的妖怪,也是绝躲不过去的!”
李默顿悟,他刚才还在纳闷呢,怎么白果和凤三娘也跟着中了招。要知道,他们可是妖怪啊!
“所以,你把我们都绑起来,是要泄恨么?要泄恨的话,只管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可以啦!把他们给放了!”
李默这才知道原来一路上都被人盯了稍儿,这胡冶看起来斯斯文文,却能不动声色如此沉得住气,心机实在是深重啊!
胡冶拿着那根青灰色的树枝,在李默脸前晃来晃去,“谁说我是要泄恨?哼,看到我手中这截枯树枝了么?这是树妖的指骨!”
手指?
李默仔细瞅了半天,实在没看出来这截灰不拉几的东西竟然会是指骨。
难道说,是脱离了本体,变了形?
胡冶盯着那截所为的指骨,眼神恍惚的讲述道,“那树妖经不起老东西的纠缠,就折断了自己的指骨。
让他去找刚足月头胎男婴的紫河车,然后并着这根手指一起浸在金波酒里,浸泡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再将浸渍好的紫河车自酒中捞出,上锅蒸煮,喂给阴年出生的豆蔻女子服食。
最后取服食后女子的身体部位,拼凑成一具完整的身体,与死尸一同焚之,即可死而复生。”
李默简直像在听天方夜谭,靠,这也太扯淡了吧!
器官移植他倒是听过,可像拼凑人形然后火焚复生这种没谱的事,他真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就像他竟然会穿越到满是妖魔的白蛇世界里,本身就是很扯蛋的事。
而且,看胡冶身上那狰狞的伤口,还真像是做过开膛破肚手术的。
因此,李默明智的没有再出声,继续悄溜儿暗挣着粗绳。
他早就看出来了,胡冶之所以这么疯狂,是因为心里压了太多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告诉谁谁也不会信的。
而他儿子的死,成了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胡冶压根不理会李默的反应,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老东西从树妖那儿得了秘术,连夜兼程赶了回来。不仅找来了足月的头胎男婴的紫河车,还依着树妖的吩咐,买了八位阴年出生的婢女。
哼,老东西自诩心善,不敢多造杀孽。只是让八位婢女每人凑了点零件给我。
不幸殒命的,只能怪她们自己福薄,百两银子一副薄棺就将她千恩万谢的家人打发走了。
能活下来的,作为报偿,顺理成章成了我的妾室,一样保她家人衣食无忧。
不晓得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重生归来后的我,竟然不能直立行走。
更可怕的是,我的五感也跟着丧失了一大半。
我尝不出酸甜苦,嗅不出香臭腥,也再也感受不到冷热痛。
用别人的身体拼凑成的我,成了一个像人却又不是人的怪物。”
胡冶说的平淡,李默听得心寒。
是怎样的恶魔,才会将人命视如草芥!
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中,竟成了用银子随意置买处理的货物!
他穿来这里,本想平淡庸碌的过着丰衣足食的小日子。
现在看来,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要么吃人,要么被吃!
他推崇的无为而治随遇而安,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至少,你还有儿子。”李默尝试的说了句,希望能唤醒胡冶曾经可能拥有过的温情。
“儿子?”胡冶愣了楞,脸上狰狞的表情变得有些柔和,“是啊,虽然我成了怪物。可我新婚的那一晚,娇妻仍是给我育下了麟儿。虽然我是个活死人,但是能长久的陪着我的家人,也是极好的。”
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