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的话刚说完,老吴家的就抢上前去揪住了他的衣领,怒气冲天地质问,“挨千刀的,难怪早上你那么上心的问来问去的!说,是不是你拐了我家的女儿!”
“没错!我就说你长得贼眉鼠眼的,怎么突然这么热心呢!原来是贼喊捉贼!”老孙家拧着老汉死不撒手,“快把我女儿还回来!”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老汉狠狠抽了自己俩个嘴巴子,耷拉着脸大呼冤枉,“冤枉啊!差老爷,小老儿可不敢有这个胆子啊!”
“你这个老无赖,定是见我那女儿生的花容月貌,便起了歹心!呜呜呜,我那可怜的女儿啊!”
“是啊差老爷,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定要活剐了这个黑心肝的歹人啊!”
两位妇人一通的吵嚷,骂得那多嘴的老汉肠子都快悔断了,恨不得回到过去早早缝上自己那张嘴。
“够啦!”村正断喝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是非曲直,官府自然会给出个论断。你们在这瞎吵吵,惹得差爷们发了火,全将你们锁了去!”
村正这番话训得两位妇人再不敢放肆,收回了攥着老汉衣领的手,犀利的眼神刀子般死盯着他。
“好啦好啦,都别嚷嚷了。”李默说着看了老汉一眼,“你说昨晚你看到了失踪的女子?是在哪儿看到的?”
“差老爷,小老儿当时就站在自家院子里往这边看。”说着,老汉用手指向十步开外的一道土坯墙,“那就是我家。差老爷,你要相信我啊,这事真跟小的没关系。小的只是平时爱议论些是非罢了,不敢做歹事啊!”
“有没有关系的,跟我们先回趟衙门再说!”赵五淡淡地说了句。两条上扬的眉毛里,藏着按耐不住的喜悦。
没想到还不到半日,就找到了疑犯。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冤枉啊!差老爷,小老儿冤枉啊!”多嘴的老汉吓得腿都软了,连呼冤枉。
“走吧,冤不冤枉的,我家老爷自有论断。”赵五说着又冲那两位妇人道,“你俩是苦主,也跟着一道儿去吧。”
李默一愣,没想到还没问几句呢,赵四就要拿人去衙门。
后来一想,断案审案的,从来都是县太爷的事。他们当差役的,只负责拿人走访罢了。
于是,他就配合着赵五,将这三人往县衙里带。
一路上,妇人的哭骂声、老汉的喊冤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到了县衙,赵五进去禀报,李默和他们三个在门外侯着。
很快,赵五就匆匆走了出来,冲李默一扬手,“老爷说了,先收监,再审案。”
话音一落,那位多嘴的老汉当即就昏了过去。他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招来了牢狱之灾。
那两位妇人则拍手成快,大赞县太爷英明神武、包公再世。千恩万谢后相携低泣着离去了,等候择日过堂审案。
李默看了眼昏倒在地的老汉,用眼神示意赵五,“怎么办?”
赵五显然精于此道,他弯下腰拎起老汉的一只脚,又示意李默拎起另一只,“走吧,拖到牢房门前,就不归咱们管啦!”
李默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得跟着拎起老汉的脚,和赵五合力将嫌犯往牢房拖。
两人合力终归力气大些,等累得有些气喘吁吁时,已经将人给拖到了牢房门口。
赵五跟看守牢房的狱卒交代了几句,领着李默就走了出来。
出了牢房,赵五和李默一路走到前衙,随便找了块石凳坐下歇脚。
“这趟差可真不容易,累死我了都!”赵五边抱怨边脱了皂履抠脚,一股呛人的酸爽扑面而来。
李默皱了下眉,换到了个上风口的位置,这才开口问道,“五儿,咱们老爷是不是有点草率啊!不能因为那人看到了可疑的事,就将他关进牢里啊。”
赵五抠着脚丫子撇撇嘴,“咳,草什么率啊?我刚才进去的不是时候,老爷正给七姨太画眉呢。被我嚎得手一抖,硬是把两条眉毛画成了一条。得亏我跑得快,不然板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李默硬是憋住了笑,一本正经地问,“那丢进牢里的老汉怎么办?”
“先待着呗,在那儿神神叨叨的蛊惑人心。朗朗乾坤的,那有什么妖怪啊!”赵五说完穿上鞋子,打着哈欠道,“下午没什么事,咱们去睡个回笼觉吧!今天跑的我腿都快断了。”
“哦,对了,这吊钱是你的。”赵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串铜钱,解开绳子褪下五枚,又系好丢给李默,“这是你借我的诊金,我可扣下咯!接着!”
李默接过钱,学着赵五的样子将它们揣进怀里,有点不明白,“既然出趟差就能得着好处,怎么他们都不想去啊?”
“屁的好处!”赵五不屑地起身往前走,“这吊钱也就够去暖香阁吃杯茶的。那些个家伙,这会儿肯定在街铺里讨银子呢。随便弄点也比这多十好几倍,你说咱们亏不亏!”
李默在电视上就没少见衙役们吃拿卡要,可真让他跟着学,怎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顺水推舟道,“五儿哥,要不,我请你去吃杯茶?”
“哟,”赵五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小子,平日里尖酸抠门的很。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走吧走吧。”李默搭着赵五的肩膀往外走,“这不是有了进账嘛,贵的咱们吃不起,就可着这吊钱花销,你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