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如意一进屋,发现屋央房顶上悬着的夜明珠格外光亮而幽润,似乎是为了应和某种心境一般,冬离此时正倚躺在床头,脖子微仰,像在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她进到屋来,幸亏她想得周全,把慕名来的访客给拦住了,否则就冬离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应付那些人精中的人精!
冬如意原地住脚,只是隔了两个月没见而已,这会儿再见,就感觉冬离变化明显,究竟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这么一场晋封赛的功夫,有关冬离的谣言传了不少至她耳中,其中最让她上心留意的便是莫凌和则炎。
这个莫凌也是奇怪,那么长时间,他连门都不让人进,直接在阁在设了个结界,如今倒好,竟是全程呆在梅花谷,甘心处居人山人海中足足两个月,实在出人意料。
他亲自护送冬离来参赛,那么呆在梅花谷也定是因为冬离了,他为冬离显然不是因为冬离貌美如花之类,多半与她的身世相关了!
莫凌在寻找什么人?而他以为的冬离又是什么身世?
这一千多年来,冬离几乎没怎么在瑶山,接二连三的状况弄得她这当娘的都无可奈何,但是有一点,她几乎可以确定,一向不爱张扬的冬离定是经历了很多难以想象的境遇,才会变成这番模样,否则她不会拼命至斯,也不会为难自己硬生生地站到晋封赛的赛场上了。
她这些年里,到底经历了哪些磨难?
冬如意吸了吸鼻子,知道问了,冬离也不会明白说出,这孩子,表面上可心可人的,骨子里却是轴得狠,以前没觉得,如今却是看出自己一千年的教育没有白费,冬离到底养成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了。
她吸鼻子的声响惊动了冬离。
冬离瞥见静立的冬如意,忙迎了过来:“娘,您来了?谢师尊他们出丹了吗?”
“没呢,不过也该快了,就这两天的事!”冬如意收起脑子里的杂绪,仔细打量起冬离。
冬离将她拉坐到床沿,神情仍处在恍惚之中,喃喃地语道:“娘,这次我真的成功了!”
冬如意忍住鼻腔的酸意,将冬离略带凉意的手裹在掌心:“嗯,我的离儿这次真的成功了,娘为你骄傲。”
冬离以独门手法炼出太无丹的是,她这里也听说了,此时她很想探问清楚,又顾虑冬离不愿说,破坏了她们母女好不容易的一场团聚。
许是自打收养冬离那日起,她们就朝夕相伴,她甚至没有想过会有与冬离分别的一天,所以她可以硬着心肠严格对待冬离,不让她惹祸,要求她谨慎,免得性命不保。
可这一千年聚少离多的日子实在对她折磨颇深,每一次短暂的相聚,她就控制不住地将自己最母性最慈爱的一面展现出来,即便想维持当初严厉的面孔也维持不来。
“娘好久没同你好好说说话了,这回说什么也要和你聊上三天三夜才行!”
冬离点点头:“好!”
此时的梅花谷,不少人已经离撤,云华领着莫凌等人已经到达七妜峰,一一将他们安置下来后,就去看望辰宁,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恢复她的容貌,同时也给沧河的辰东去了音信,不晓得辰东得知后会有何表现,毕竟弄伤辰宁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而是连天帝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蓝暮遥。
话说回来,这个辰宁也是自作自受,就算辰东真追究起来,也是理亏,因为蓝暮遥并没有主动做什么,仅仅是把她发出去的气流原封不动地退还给她而已,怪只怪她太大意,只顾出手,却不能防守,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是辰宁毕竟是在瑶山出的事,她这个当家人总要做好善后事宜。
想及蓝暮遥现身时当众对她说的两句难听话,云华无奈苦笑,若非他及时出手制止辰宁,她这里还真是没注意到有什么异样,那会儿她一心都放在冬离的丹炉上了。
霄海宫的副宫主秦月在蓝暮遥离开后,也无心静等洪眉的开丹结果,悄然追上已经到达七妜峰山脚下的蓝暮遥。
“宫主!”秦月将蓝暮遥唤住,见他停下后,嘴角浮起一朵清新的笑靥,语气也带着往常时不时会冒出来的无奈:“你若看不惯便不来看好了,作何要得罪云华?还为了人家瑶山本派的小丫头?人家瑶山都没怎么表示,你倒当众将云华的脸面给损了!”
对于蓝暮遥的突然出现,对于他的出言不羁,秦月早已习以为常,素知他平日里对瑶山最是看不惯,但像这次当众辱没云华的,尚是头一次见。
在说这些话时,脑际不自觉就浮起冬离那张稚嫩的面庞来:“不过这届晋封赛倒是显出瑶山在炼丹方面的深藏不露了,那个冬离以前都没听说过,瑶山在此之前放出的风声只有张忠和谢围参赛炼制太无丹,没想到竟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放出一匹黑马,让这届晋封赛多了个极大的看头!”
蓝暮遥并未因秦月的话而生着恼,而是遥遥扫了一眼梅花谷的方位,直接略过她的话,问及洪眉:“你怎么不等洪眉开丹?”
秦月脸上微热:“我一会儿就回去,先来问问你打算在这里呆几时?”
“暂且不急着回去!”说完掉头就要继续往山上行。
秦月忙追了一句:“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这次洪眉要是听说你特地过来看她,定要兴奋良久!”
“她会因为我而兴奋良久吗?我若没记错,她的心一直另有所属吧!”蓝暮遥回头睃了秦月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