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姨娘讽刺一笑,破是有几分蒋夫人冷笑的劲头:“现下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哪里管得了他人荣损?今日之事是个契机,记得安排一下大夫的事儿,切记,不可露了马脚。”
翠云低了头,“姨娘放心,如今这府上,除了几个房里的咱们使唤不得,下头的都是心里有数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要掉以轻心。”如姨娘似是而非说了一句,“没准有朝一日就有人回头咬你一口了。”
念及事情败露后的处境,饶是翠云也是两股战战。
如姨娘咬牙道了:“所有插手过这件事情的人,给了钱和身契,马上打发出府,全家不能留在此处了!”
翠云恭敬应了是,如今自家姨娘帮着掌管府内事务,银钱上自是不再束手束脚,若是事成,那么这些银子,身契又算得了什么?
当即主仆二人息了话头,只闷头前往荣安堂前去。
荣安堂内,老夫人正在用早饭,老夫人素来不喜人多,故而房里也就沉香服侍在侧,老夫人又素来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室内因而净得只有筷子碰到碗碟发出的轻响。
等老夫人慢条斯理吃完了。这才幽幽开了口,“昨儿个,府里这么闹腾,可见那事儿可是成了?”
沉香垂了眸子,“老夫人有所不知,这事可不如咱们所料……”当即细细把夜里发生的事儿一一禀告给了蒋老夫人听。
“哦?当真以为是莲儿的主意?”蒋老夫人挑了眉毛。沉香知道老夫人还有话要说,当即也不回答,只捧了盏茶,探了温度合适了,才放在了老夫人手边。
“没想到,她们几个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我这个儿子,最是不喜有人瞒着他,欺骗他,还是个敏感易挑拨的。倒是难为她们了。”
蒋老夫人捧了茶盏正要饮,外间慌慌忙忙进来一个丫头,忐忑不安的模样勾起了老夫人心底的一段往事,不由皱了眉。
沉香最是擅长察言观色,知道老夫人现下心情不好,这小丫头怕是惹了她老人家不快了,当即开口斥了一句:“怎么学的规矩?竟是忘光了不成?知道咱们老夫人心善,竟是个个都要蹬鼻子上脸了吗?”
小丫头被唬了一跳,当即跪了下来,“是老爷派人传话儿了,沉香姐姐不在外头,奴婢便想着不能耽搁了老爷的事儿……”
蒋老夫人一听是自己儿子派人传话来了,当即也顾不得斥责这丫头,只问:“有什么事儿一大早的便遣了人来?”按下心中的不安,难不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蒋老夫人觑了沉香一眼,沉香摇摇头。
小丫头哪里知道这场眉眼官司,只战战兢兢地说:“老爷派人来说……说是,昨儿晚间,兴师动众劳累了夫人,今日夫人就不来伺候老烦人了!”
蒋老夫人手中的茶盏狠狠坠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上好的茶叶,尚未入口便先落地,溅湿一片裙角。
小丫头吓得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良久,只听蒋老夫人的声音传来,“来的是谁?原话是怎么说的?你一五一十说了。”
小丫头这才敢稍稍抬身,瞧着眼前溅湿了的衣裙角,原是墨绿色的裙角,是了反倒像是黑漆漆的,端的是刺眼,“来的是老爷身边的书璋,他说,老爷吩咐了,昨儿宓姨娘那儿好一阵闹腾,夫人身子弱,这阵儿处理府内事务本就劳累,今儿就不来老夫人这儿伺候了。”
沉香瞧着自家老夫人不善的面色,生怕这丫头再待下去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当机立断地说了句:“你这事儿办的很好,去领一角银子。这儿不用你服侍了,下去吧!”
小丫头连忙狼狈起身,退出门外,走前,偷偷觑了老夫人一眼,只觉得,到底是人人都想投胎到富贵人家,那样好茶盏落了地,竟是一点也不心疼,的裙子沾湿了竟是一点都不心疼,当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没瞧见老夫人的眼都不带眨一下,面上都不带动一下的吗?
蒋老夫人的手指微微颤抖,对着沉香颇是流露了内心的几许担忧,“沉香,你说老爷此举,是不是因着……他知道了什么?为何突然之间对那李氏又是热切了起来?”
沉香定了心神,“老夫人,不会的,这么多年了,又如何会露了马脚?或许,真的是昨儿夜里闹腾了,老爷是个贴心的,到底也不想累着老夫人才是。”
沉香急忙收拾了地上的瓷器碎片儿,瞧着自家老夫人郁郁的模样,垂了头。不管老夫人平日里头如何霸道,遇上了蒋老爷这个唯一的儿子,永远都是占了下风的。谁让世人定下了女子的三从四德?若是不从,便是失德背道,便是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便是逃得过口诛笔伐,又如何逃得过自己内心的诘责煎熬呢?
蒋老夫人心中沉重,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儿子一直冷着那个女人,怎么突然之间竟像是变了一番模样,似要死灰复燃一般,让人心悸起来?
毫无头绪的猜测自来不是蒋老夫人的行径,她喜欢的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玩弄于指掌之间的快感,而不是这样惴惴不安,惶惶切切的模样。
正在此时,沉香重新回了屋子,颇有几分难言地看了老夫人,欲言又止。
“说吧!你知道我不喜吞吞吐吐的。再说了,又还能有什么比适才更是让我失态?”蒋老夫人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面上的忐忑不安瞒不过跟随已久的沉香。
“老夫人,外头如姨娘过来请安了。”
蒋老夫人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