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华山。
上半年豫州、扬州和冀州掀起战争,战火蔓延到了周边好几个大州身上,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这北华山却没有遭到任何一个大州的为难。
在战争结束之后,北华山回来了一位男子。
一开始没有人认出来这位男子到底是谁,有的还以为他是其他大州派过来的间谍,甚至都打算先把他给抓起来。
还好后来有人从眉目间看出来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开口一问,没想到还真的是他。
温良。
这个为了功名前往扬州的人,在这个时候又回到了他的故乡。
很多人都知道温良在扬州做了大官,可他们不会想到温良做的官到底有多么大,更不会想到温良还娶了祁王之女为妻。
温良回到这里的消息只有很少人知道,已经中年人的他,似乎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只不过回到这里,终究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想要见一见那个一直等他的人,想要见一见那个被自己辜负的女孩。
只是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其实在肖白刚刚离开北华山的时候,就有豫州的谍子盯上了说书老先生,肖白前脚离开北华山,后脚说书老先生就遇了害。
那说书老先生的女儿素素,这些年来平日里除去在家写东西,经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北华山南面的芦苇荡。
她在等人,在那里等一个未归之人。
三世修得善因缘,今生得闻奇楠香。
曾经,在他还没有离开北华山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穷酸小子,都说读书人最会骗人,温良就这样骗走了素素的心。
这位饱读诗书的年轻人,不负千里之行,来到那人才济济的扬州剑府,鲤鱼跃龙门,一下子就成为了扬州最上层的人物。
觥筹交错,委婉承欢,声色犬马的生活蒙蔽了他的眼睛,有时他也会想起那个还在等他的女孩,可是再想一想,或许她已经嫁人了吧。
在扬州做官的这些年里,温良看似没有作为,但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却提出来了两条最重要的举措。
一件是精简扬州官僚机构,让整个政治体系达到更快更好的运转效果,另一件事,则是提出了改良扬州甲士佩剑的建议。
仅此两件事,就足以奠基他在朝中的位置,只是这么一位有大功于扬州的男人,这么多年来给北华山女子送去的信,却只有一封。
信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字,字字寒心。
“勿等,勿念。”
可是就连这么一封让人寒心的信件,女孩也没有收到,她还是会常常去芦苇湖边等待、南望。
只是去年过了七月七之后,女子就不再来芦苇湖边等待了。
“她嫁人了么?”温良这样问芦苇湖边的一个渔夫。
“没有,她是死在了这芦苇湖里。”
在肖白离开之后,说书老先生和她,先后被杀死在家中和这芦苇湖里,贼人杀她之时,想要行侮辱之事,那个简单纯良的女孩,想都没有多想,只是呆呆往南方望了一眼,痴痴念了一句“温良”,然后便直接跳入了湖中。
“勿等,勿念……”
“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好人家呢?”温良颤声说道,“为什么要等,要等我这么一个负心之人呢?如果嫁人了,应该也会是找一个比我更加懂你真心你的人吧?”
“读书人皆是负心人,最负痴心人,直到死,你肯定……肯定也在怨恨我这个负心人吧?”
她死在了芦苇荡里,也葬在了那里。人已死却无怨,未归之人……却不知。
“百无一用是书生,枉我磊落一生,独负你一程。断了此生,读书人,最是负心人,最负痴心人。”
“已死……有愧……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除了那份知遇之恩,只是希望你能够在北华山能过得安稳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呵……呵呵……哈哈哈哈……勿等,勿念。已死,有愧……有……愧……”
“只愿今生不做读书人。”
这位曾经的穷酸寒士,最终选择了离开扬州,一直呆在了这北华山。
或许终老一生,才是他自己对自己最好的惩罚吧,只是可怜了,可怜了那位扬州的女子。
多年以后,九州安稳,天下平静,这北华山内,也没有人再记得曾有有那么一位少年,一跃龙门成为过扬州一时权高位重的人。
这里有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说书老先生。
每当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茶馆里便会再次堆满各种人群,里里外外地挤满了整个茶馆,客人们一边吃着新茶,一边闲聊着市井轶事。
那位主簿大人的女儿,黄家大小姐黄莹莹,却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听过书,她知道这说书之人到底是谁,她才不要来这里听他说书。
这些年里,黄莹莹模样已经逐渐长开,是北华山有名的美人坯子,只不过这么一个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的天之娇女,对那些追求她的公子哥儿们,丝毫不给情面,统统全给拒绝了。
举止过火的,黄莹莹更是会一顿收拾,打得对方抱头鼠窜。
这位主簿的女儿,不喜欢读书,却喜欢练剑,一开始就连主簿大人也不相信,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女儿了,吃不了什么苦,不用搭理她,要不了几天的功夫,她就会自己放弃了。
然而这次事情却出乎了主簿的意料,练剑这么难的事情,竟然还真的让她给坚持了下来。
短短几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