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的想法很简单,一鼓作气冲进戚家军的阵营,进行肉搏战。
然而三段排枪阵法,可不是闹着玩的,燧发枪有效射程一百五十米,一旦进入这个范围,便意味着清军要接受金属风暴般的洗礼,第一轮射击,就有上百名士兵倒地,或死,或重伤。
三段排枪阵讲究的是,密集持续火力输出,因为对面都是步兵的缘故,戚家军甚至有空进行瞄准,射击精度也顺势提高了不少。
“这他娘的,跟咱们训练时打靶差不多,原来清兵也没那么神乎其神嘛!”有士兵大声嘲笑道。
敌人越是接近,死伤越是惨重,一群新兵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已经渐渐成长起来..........
“撤退,大家快撤退!这支军队的火器太多了,再冲下去就是送死。”清军将领见识了戚家军的厉害,赶紧下令撤退。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军队,火器密度堪比两万神机营,我的手下连敌军百米之内都无法靠近。”另一名退回来的将领,也忍不住抱怨道。
全火器部队的优点,此时终于体现出来了,这五千戚家军所装备的火器,本就比之前神机营的火器普及率高了一倍,加上三段排枪阵法,以及新式定装弹的普及,还是很容易打出,以前两万神机营火器部队的效果。
要知道在定装弹出现之前,火器兵由于战斗紧张,在装填弹药之时,经常出现各种错误,有的是先将子弹填入,然后再装填发射药,有的索性只装了发射药,便急匆匆射击,这种失误率一旦超过百分之三十,那这支军队必败无疑。
如今有了定装弹的出现,失误率大大降低,而且修正起来也十分迅速,几乎不影响射击速度,所以冒冒失失冲锋的清兵,一下子吃了大亏,开战不到二十分钟,便丢下了七八百具尸体,慌忙退回树林里。
清军不敢进攻,戚家军倒也乐得清闲,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
“迅速清理枪膛,装填弹药,千万不可懈怠!”戚志丰大声提醒道。
虽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却不能轻易表现出来,这次敌人不清楚戚家军厉害,吃了个暗亏,下次估计就没那么轻松了。
就在两军相持之际,清军阵营后方,忽然来了一大群将领,为首之人年约三十,身穿一副蓝色盔甲,端得威严。
“见过贝勒爷!”
一众官兵纷纷行礼。
原来此人不是李率泰,而是满清正蓝旗副统领博洛。
博洛,满洲爱新觉罗氏,清初将领,清太祖努尔哈赤孙,饶余敏郡王阿巴泰第三子。
顺治元年(1644年),博洛跟从满清大军入关,破李自成军队,进封贝勒,如今率领正蓝旗一部,跟随多铎南征,并兼任汉军正蓝旗统领,是此次进攻崇明岛的总指挥。
“怎么回事,一万人连敌军前方一百米都没靠近,就被撵回来了?”博洛一开口便是问责。
“启禀贝勒爷,这支明军有些邪乎,五千人的军队,全部列装了火铳,弹丸犹如狂风暴雨,且连绵不绝,我等血肉之躯,实在是难以靠近百米之内啊!”有将领道出了实情。
“没错,这支军队的阵法端得古怪,好似兵书中提及的鸳鸯阵。”有将领继续补充道。
“鸳鸯阵?看来真是戚家军了!”博洛叹了口气道:“骁骑营还有多久能到?”
之前收买的探子,都说岛上是由戚家军驻守,博洛虽然不信如今的戚家军真有那么神勇,却也还是做足了准备,否则也不会调十万大军登岛,对付五万没有城防的明军了。
如今初战失利,再次令他警觉起来。
“船队已经靠岸,这批过来的,就有两个协(约8000人)的骁骑营士兵。”有将领回答道。
骁骑营是满清的主力兵种之一,此时清军刚刚南下,还未进行军制改革,骁骑营目前还比较单一,多为满人轻骑兵,虽然渡江登岛没了战马,但骁骑营的箭术,同样是当时第一。
满清是以冷兵器立国,对于弓箭手的重视程度,远远高于火器部队,培养起来也是格外严苛,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至少要经过四五年的强化训练,要做到马上骑射,十射九中,堪称精英中的精英。
这次为了对付新组建不到一年的戚家军,博洛一次性出动了两个协的骁骑营,可见其重视程度。
“待骁骑营就位,便派出五千藤牌兵上前,掩护骁骑营发动进攻,我倒要看看,是戚家军厉害,还是骁骑营更猛!”博洛冷冷地说道。
藤牌兵兴起于明朝中期的抗倭战争,因为浸油后的藤牌,不仅比钢盾要轻,而且还能抵挡箭矢,甚至百米外的鸟铳子弹也能挡住,清军吃过明军火器的亏,于是造出这藤牌用以反制明军神机营。
如今汉军正蓝旗也装备有藤牌兵,不过他们的藤牌大小,仅仅能保护胸腹,而且在百米以内,同样会被鸟铳洞穿。
不过能抵近百米内,就足够骁骑营的射手发威了,更有机灵的汉军,找兄弟部队借来了更多的藤牌,人手两面藤牌,刚好能护住全身。
反正统领只说让他们顶在前线,又没说去敌方阵营冲杀,只带防具,不带战刀,一样能完成任务。
“这是什么战术?难道他们想用藤牌与我们拼刺刀不成?”
当人手两面藤牌,却没有携带刀枪剑戟的清军士兵,列阵来到戚家军阵前时,戚家军的将领也懵了。
而且对方不冲锋,只是缓慢前进,这不是当活靶子吗?